本來沿著大道趕路,日暮之前便可抵達落腳之處。可蓮花瞅見一條荒僻的小路,非要往哪兒去。
我騎著小紅,慢吞吞地跟在蓮花後頭。我隻是算了算自己的工錢,也不曉得蓮花幹嘛發那麼大火,鐵青著臉走在前麵,一路上也不跟我說話。
沿著彎曲的小道一路騎了好遠,小棕終於在一條淙淙的溪流邊停下。我這才注意到周邊的景色,清澈的溪流裏稀稀拉拉地生長了一小片榕樹,宛如溪中島嶼。榕樹根相互盤纏,又有無數的樹枝垂落到水麵。霧氣迷蒙,好似仙人之鏡。
蓮花將小棕栓在一旁,走到溪邊汲水。我也默默地取了水袋,跟了過去。
蓮花瞪了我一眼,“喝了這個水,扣你一兩銀子!”
“小心眼。”話還沒說完,溪水裏一陣騷動,水裏冒出一位滿臉皺紋的老太太!
我扔了水袋,全然不顧剛才的隔閡,飛快地跳到蓮花身上,“是鬼!是鬼!蓮花,這回一定是鬼啊!”
“是水神也有可能啊。”蓮花慢吞吞地回應道。
水裏鑽出來的老太太露出缺了兩顆門牙的牙齒含糊不清地喊道,“姑娘莫怕,老婆子是在水裏摸魚呢。”
我緊緊地抓住蓮花,一臉驚恐地在蓮花耳邊嘀咕,“蓮花公子,你會不會念大悲咒?金剛經也行啊,再不成,你背段三字經吧。”
“你看這樣成麼?”蓮花說著從袖子裏掏出一張黃色道士符摁在我額頭上。
“這。。。。”我瞪了蓮花一眼,蓮花麵對著“水神”,將他對我鄙夷展露無遺。
老太太淌著溪水向我們靠攏來,“姑娘你好生膽小,原本住在山裏頭的人都認識我,我年輕時可是山裏一枝花喲,人稱十三姨。”
“原來是十三姨啊,果然好身手。這幾條溪魚好肥壯,阿姨莫不是有沉魚之貌,這些魚又怎麼自投羅網呢。”蓮花見人三分熟,將十三姨哄咯咯直笑。
“哪裏哪裏,不過啊,孩他爸當年娶到我當真是九生有幸。上得了廳堂,下得了溪水,砍得了柴,抓得了魚,隻有我十三姨。”老太太上了岸,臉上的皺紋笑成了一朵花。
“十三姨,你看天就快黑了,我們又找不到落腳的地方,夜裏又饑又冷,不如把這幾條魚賣給我們,讓我們充充饑,可好?”
“賣?不賣不賣。孩他爸還等著我熬魚湯呢。”
“我給你三百文。”
“不成,愛心魚湯無價。”
“五百文。”
“好,成交。”
就這樣,我們不僅有了鮮美的溪魚做晚餐,也暫時有了過夜的地方。
一個時辰後,蓮花的魚湯上來了。十三姨巴巴地攥著蓮花的衣角,商量道,“公子,不如我還你們三百文,你們分我點魚湯。我老頭子說你們的魚湯聞著香,非要嚐一口。”
“五百文成交。”蓮花氣定神閑的說。即使是打劫勒索這種惡劣的行為,蓮花一出麵,立馬讓人覺得給五百文已經是歹勢了,給八百文都是天經地義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