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一瘸一拐,滿臉汙泥地走到城關口時,朝陽剛剛升起,城關的士兵打著嗬欠不屑地瞟了我幾眼,伸出手裏的兵器攔在我麵前。
“站住,這是哪兒來的小乞丐,本郡不許行乞,走吧走吧。”
我斜眼看向他,不說話,推開他攔在麵前的兵器,自顧自地往城門裏走。忽然身子一輕,被人從後麵提住衣領,懸在半空中。
“喲嗬,這小乞丐,還敢往裏走,反了不成?”那個士兵緊緊拽住我的領口,憋得我快要喘不過氣來,我在他手上拚命掙紮,對他拳打腳踢。
掙紮中,包裹從我肩上滑下,散落在地上,滾出了幾錠銀子。
“哎呦,看不出來嘛,你這小乞兒還有點兒家當。今兒就給官爺們買酒喝得了。”說著,他伸手準備去抓地上的銀子,另一隻手也鬆開了我的衣領。
沒想到我卻先他一步,撿走了銀子。
士兵正對著我吹胡子瞪眼,旁邊忽然湧來一群衣衫襤褸的老老少少。
一位衣衫襤褸的中年婦人正乞求著一位士兵:“這位兵爺,我們是北方邊塞南下逃難的難民,我們顛簸了近一月才找到這裏,聽說涿郡沃土千裏,今年糧食又豐收,求兵爺放我們入城,給我們一條生路吧。”
“去去去,本郡雖今年豐收有餘,但還要向府衙朝廷上供,哪有什麼餘糧來養你們,走開走開。”說著就作勢要推開婦人。
“兵爺,求求你行行好吧,我們盡是老弱婦孺,我們已數月沒吃過一頓飽飯了。”
“要進城必須繳納足夠的銀兩,每人二十紋,看你們這樣子,怕是拿不出來這筆銀子吧。”
方才說話的士兵頭子一聲令下,周圍的士兵都拿起武器開始驅趕難民們。
“慢著。”我看了看包裹裏的銀子,略微一思忖,朝那兵頭子道。
“這些銀子全給你,夠了吧。”我把幾錠銀子夾雜著銅板嘩啦啦地倒在地上,在他目瞪口呆的神情下,帶著幾十難民入了城。
難民們紛紛對我言謝,說我救了他們,他們卻無以回報,隻好替我祈福,以祈求善人平安。我笑言婉拒了與她們留在此處一起生活,隻是若是娘遇到此事,也定會如此吧。
正待與她們告別,從人群中走出一位蒼老的婦人,雖步履有些蹣跚,但蒼老的眼裏卻射出精明地似乎能洞悉一切的光芒,打扮看似與其他人不同,極像娘以前跟我講過的塞北一帶的祭司。
她走到人群前,與剛才那位中年婦人低語了幾句我並不懂的語言,許是邊陲的方言,而那婦人看上去對她十分尊敬。
她慢慢走上前來,用她那雙布滿皺紋的蒼老的雙手握住我的手,用生澀的漢語道:“孩子,你是否有意入宮為妃。”
我輕輕搖了搖頭。
“你雙目澄明,小小年紀便如此從容仁善,擁有如此博大的心境,可惜呀,若你以後有意入宮,必是母儀天下,寬厚仁德,流芳百世啊。”
“老人家,謝你吉言,隻是我並無意於此,且曾許諾於娘親,要無拘無束,灑脫地浪跡於江湖,做鋤強扶弱的俠女。”
“孩子,即便是你以後不入宮,也是人中龍鳳,將來就算在江湖上也必定不凡!”老婦人和藹的輕拍著我的手,從她項上取下一個形狀奇特的項鏈,交給我。
“孩子,以後便帶著它吧,這是我塞北牧族的聖物,極有靈性,可驅毒辟邪,佑你平安,就算是謝禮吧。”
“這,我不能要,這禮物太為貴重,我並沒有幫你們多大的忙,不能受如此貴重之物。”
“拿著吧,別推脫了,我將如此貴重之物贈於你,也希望你以後多做善事,心懷黎民,造福天下蒼生。”說完,也不待我說話,便和難民們一起離開了。
我細細端詳著手中的項鏈,以九根碧色的孔雀翎和繩結串起,中央有一彎月牙狀的白色吊墜,我將項鏈戴在頸上,放在衣服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