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點了點頭,蘇繼瀾打了個哈欠,而後翻身下床。
安安靜靜按部就班,洗漱穿衣吃早飯,兩個都沒有任何行李,隻揣著手機錢包的男人,退房之後,走出了酒店。
一輛掛著“蘇E”牌號的奧迪A6正等在門口。
通體漆黑的車身擦得一塵不染,連輪轂都幹幹淨淨,玻璃貼的是深色防爆膜,裏裏外外見不到一點半點的汽車飾品,這比靈車還莊嚴肅穆的配置無形中給人造成一股壓迫感。車門沒有打開,隻是降下了車窗,蘇繼琛探出頭,朝著走出來的兩人揮了一下手,示意他們上車,而後開了四門落鎖的開關。
“我想也會是這樣。”蘇繼瀾一聲嘲諷的淺笑。
“我倒是挺高興的,你哥真體貼哎,這一趟能給我省不少車錢了。”燕然哼了一聲,而後在看見車子內部的淺色真皮座椅時念了句“阿彌陀佛”,“幸虧不是黑的,要不我真怕他給我直接拉火葬場燒了……”
這什麼時候都不會改變的貧嘴確實有了緩和作用,蘇繼瀾帶著不再有嘲諷味道的笑上車,直接坐在後麵的座位上。
“繼瀾,你坐前邊來。”指了指副駕駛的位子,戴著墨鏡的大哥回頭說了一句。
“……副駕駛太危險了,哥,你忘了?事故死亡率最高的就是坐在副駕駛上的,這話還是你對我講的呢。”那絕對是不溫不火的挑釁,輕描淡寫說完,蘇繼瀾從後視鏡裏看著大哥墨鏡藏不住的眉頭緊鎖,然後在燕然也上了車之後有些故意的重複,“這事你也知道吧?副駕駛座最危險。”
“啊?哦知道啊,這還能不知道~~”那黑子很配合的說著,而後開始臭來勁,“哎要不我坐副駕駛得了,這要是出點兒什麼事兒,我一over,咱大哥就happy了。”
麵無表情的說著冷笑話,燕然伸手關好車門,蘇繼瀾低下頭忍著笑的時候,前頭的蘇繼琛咬著牙說了聲“你知道就好!”
車子發動了起來,小心避著過路行人拐上了臨頓路,然後調轉車頭,向南開了過去。
拐上幹將東路時,天色有了幾分陰沉,跨過外城河,經過蘇大北校區,行至東環高架時,零星的雨點落了下來。不至於需要開雨刷,可那種朦朧的視覺阻礙還是令人不爽,等到上了滬寧高速,雨點忽然之間密集起來。
“掉點兒了,天哭,大哥,你這車新洗的吧,看來是白忙活了,你真該聽聽天氣預報那洗車指數~~”那黑子在後頭聲音不高不低不冷不熱的嘀嘀咕咕,蘇繼瀾沒忍住的笑聲就更是讓開車的蘇繼琛惱火到真想一腳把油門踩到底。煩躁的幹脆打開了音響,從來不在車裏放CD的習慣讓那絕佳的環繞立體聲喇叭隻是在播放著電台廣播。
一段模糊的自動調台音過後,是一個清晰柔和的女聲在讀點歌短信的手機號。
落雨了,雨天總是讓人思念,思念不能在身邊的戀人,思念遠方的那份情感。送上“娃娃”金智娟的一首《漂洋過海來看你》,喚醒我們心裏最柔軟的地方最深切的回憶。
足夠煽情的獨白之後,是足夠熟悉的前奏,歌名絕不陌生,這首他們學生時代流行過的歌,蘇繼瀾到現在還能記得大部分歌詞。
“……為了這次相聚,我連見麵時的呼吸都曾反複練習。言語從來沒能將我的情意,表達千萬分之一。為了這個遺憾,我在夜裏想了又想不肯睡去。記憶它總是慢慢的累積,在我心中無法抹去……我在最絕望的時候都忍著不哭泣……陌生的城市啊,熟悉的角落裏。也曾彼此安慰也曾相擁歎息,不管將會麵對什麼樣的結局……”
真的如電台主持人所說,被那至少已經十年沒聽過的曲調喚醒了心裏最柔軟的地方那些最深切的回憶,蘇繼瀾好像突然聽見了某種類似於耳鳴的悠遠回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