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還說逛街呢麼,帶著個蛋糕怎麼逛。”似乎也察覺到這蛋糕並非燕然的,穆少安有幾分尷尬,想拉著這隻笨貓快點離開,卻被那家夥一轉眼就直接走去收銀台旁邊的冷櫃挑樣式去了。
無奈的趕緊追了過去,看對方很快選好了想要的那款,穆少安掏錢包準備結賬之後趕緊走人。
“不用你,這點兒錢我還能沒有麼。”頗為幼稚的展現著大男子主義,歐陽先生自己掏了錢遞過去,“蛋糕先跟您這兒存著,等我們買完東西下來拿,成吧?”
收銀的小姐點頭應允,拿了小票的卷毛男扭回頭來,似乎還準備和燕然他們再聊上幾句。
“行了,先走吧,有空再聊。”穆少安當機立斷,一把拉住貓爪子,衝那幾人點了下頭,便帶著難得一見略微發紅的臉頰,拽著還有幾分茫然的家夥走出了哈根達斯的店門。
隔著玻璃牆看著兩人走遠,燕然和蘇繼瀾同時扭回臉來看向剛從石化狀態醒過來,正欲哭無淚盯著麵前被貓爪子抹走了一塊奶油的蛋糕的陳鬱可。
草莓熊額角的青筋,要遠比剛才看見自家貓和燕然擁抱時的穆少安繃起的青筋更加明顯。
“沒事兒沒事兒,那什麼,你拿勺兒把剛才丫抹過的地方挖下去就成了唄。”趕緊說著緩和的話,燕然當機立斷拿起勺子,替對方挖掉了鬼知道沾染了什麼痞子病毒的那部分蛋糕。
然後,草莓熊的欲哭無淚就更明顯了。
“你……你倒是等我點個頭兒再說啊!我還說趁著還算完整拍個照留作紀念呐~~!”攥著剛從口袋裏掏出來的貼滿了各種飾物貼紙的手機,陳鬱可流露出幾欲扼腕悲歌的表情來。
“那要不再放回去……?”燕然看了看手裏勺子上那塊蛋糕。
“放回去也不完整了!”
“我靠,你們這幫小丫頭片子可真難伺候……”小聲念叨著,燕然看向蘇繼瀾,撇著嘴做了個鬼臉。
“哦,這就叫難伺候啦!我多通情達理啊我~!真要說難伺候,誰都沒我哥那口子難!那脾氣怪異的簡直就不是地球人。真是……我現在都覺著搞書畫這行的都多少有點兒病態了……對了,那人姓柳,據說是曾經特出名兒,反正我沒聽說過……”
話音剛落,第一個愣住的就是蘇繼瀾,不,其實應該說他是窘迫住了。
“哎,不帶這麼打擊一大片的啊,我們蘇蘇他爹可就是搞書畫藝術的啊~~”燕然立刻反駁。
“啊?不會吧……”陳鬱可的氣勢降下去了,本想看看蘇繼瀾的反應,但對方的表情卻完全不像是在慍怒。
“那個,你剛才說,姓柳?”
“……是啊。怎麼了。”
“不會叫柳東陽吧。”
草莓熊愣了。
“……還、真是叫這名兒。”
“怎麼著你認識啊?”燕然也有些詫異。
“如果不是重名,我還真的認識……”蘇繼瀾為了緩解尷尬似的攏了一把頭發,繼而慢慢講述,“我爸在北京教書搞研討的那兩年,有個得意門生就叫柳東陽,那時候他已經畢業好幾年了,是特意回校旁聽的,可能因為跟我爸屬於一路畫風吧……後來,我爸在北京的任務完成,回蘇州之後,他還特意追過去又跟著聽了一個學期的課程。再後來……還有一些來往,也時常通信什麼的……那個,不會那麼巧吧……真的是這個柳東陽?”
蘇繼瀾說完,看著燕然,燕然又看著陳鬱可,陳鬱可看著蘇繼瀾,看了三秒鍾,驚悚的笑了一聲。
“還就真是這麼巧了,還就真是這個柳東陽了……”
三個人沉默了好一會兒。
先發出一聲長歎的,是燕然。
“要說這世界,還真是他娘的小啊……”
那被貓爪子抹過的蛋糕擺在盤子裏,已經被新話題的驚悚度徹底擊敗了。感覺到如果再繼續聊下去,也許會聊出更恐怖的內容,草莓熊小姐收拾了東西,叫服務員打了包,便抱著蛋糕回家去了。
另外兩個人也離開了氣氛詭異起來的店鋪,沿著街邊一路溜達。
感歎著事情巧到變態,也不像剛才偶遇的那兩個似的有心思逛街,燕然想還是先回家再說,得到“領導”的首肯,他們穿過人行道,往停車的位置走去。
“要說,我這回算是明白為什麼校慶聚會那天,他們倆一塊兒缺席了。”坐進車裏的時候,燕然很深沉的點著頭。
“你又來了,想象力過於豐富……”蘇繼瀾笑他。
“這可不怪我啊,你瞅瞅那倆那曖昧勁兒~~眼角眉梢那說不盡的萬種風情~~~”挺惡心的做著風騷的動作,燕然肯定著自己的猜測,“橫是咱們聽老校長致辭那會兒,人家還跟被窩裏打滾兒呢。”
“行了行了,有完沒完。”沒轍的白了那家夥一眼,蘇繼瀾把車子開出了停車位。
“哎,晚飯上我爸媽那兒吃去吧。”突然的提議引開了“惡心”的話題。
“哦,行。”蘇繼瀾點頭,“那,要不要買點水果帶去?”
“成。”嘿嘿嘿的笑著,燕然粘糊糊把一隻手搭在蘇繼瀾腿上,“要不說你就是好~~哎,蘇蘇,咱倆是不是該養個娃了?”
“你說什麼?”
“收養一個唄~~~”
“那,你來養。”
“你不管呐~?”
“我忙。”
“嘁,我還說讓兒子跟你的姓呢。”
“我不稀罕。”蘇繼瀾笑得肩膀直搖,“不過,幹嗎要兒子?女兒不好嗎?安安靜靜的。”
“得了吧,女的太可怕了,萬一將來又多出來一隻草莓熊……真不堪設想。”
“你就別異想天開了。”給了那家夥的幻想一盆涼水,蘇繼瀾漸漸收起笑容,而後隻顧專心看著前路,金色的大雷克薩斯先向北行駛,而後掉了個頭,直奔著南邊開了過去。
再次經過君太百貨門口時,正提著蛋糕盒子的歐陽明健剛好從裏頭走出來。
“我就知道你忍不住。”穆少安跟在後頭,想著那家夥美味當前沒心思逛街的鬧心樣子。
“你少來勁啊~~我這可是怕你累著~~”
“你換個可信一點的借口。”
“哎~那車是淩誌吧?”帶著賴貓的狡猾跟厚臉皮,強製性轉換了話題的家夥指著那輛香檳金的大車,“還真好看哎~”
“哪兒好看了……”穆少安懶得肯定,“才六十多萬吧我記得……”
“我覺得挺好看,關鍵是少見知道嘛。您那大奔倒是貴呢,可滿大街都是啊~~~”
“行,你喜歡給你買一輛。”皺起眉頭來了,大少爺準備回家之後先掀翻這隻貓,痛快了之後再拍給他一張信用卡隨便他買什麼香檳金的鬼子車……
“不要,自動擋的車有什麼意思啊,方向盤上掛塊兒肉連狗都能開~~~咱哥們兒不稀罕。”
心裏想著“你要開狗不會開的才有快感麼”,穆少安沒轍的一聲歎,隨後拉著那不好好走路的卷毛痞子看準時機往馬路對麵走了過去。
頭頂是時值深秋還多少殘留著幾分熱辣的太陽,天空顯得格外高遠,汽車尾氣讓底層路麵的空氣仍舊和那太陽的溫度做著呼應,唯有那手裏蛋糕盒子中的緩釋幹冰,隔著厚厚的包裝紙板慢慢釋放著一絲絲清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