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小姐——”
楚煌拉門出來便看到張淺語背對房間站在廊下,輕咳一聲。“你找我?”
“天都黑了你還不知道吧。”張淺語沒好氣的白他一眼。
楚煌老臉一紅,岔口道:“銀雕關在府中,必定讓很多人不能放心。咱們去暗中守著,說不定能有些不尋常的發現。”
“那是當然。”張淺語冷笑道:“我料雲間三子今夜必來劫人。”她忖度雲間三子必不容許銀雕落在別人手中,若是三人同來劫人,她一人未免顧此失彼,窮於應付。若非迫於情勢,她不也好意思前來壞旁人的好事。
孫茗起先未覺得銀雕是甚麼要緊人物,隻讓兵丁將他綁縛了扔到柴房裏,隨便派了兩個兵丁看守。
楚煌兩人趕了過來,也不欲打草驚蛇。這院中栽了幾棵高大樹木,雖然時已近秋,倒還並未如何凋蔽。楚煌朝樹上指了指,飛身掠了上去。
張淺語跟了過來,找了根枝丫坐下。楚煌則靠在樹幹上,這夜繁星寥落,四周一片悄寂,柴房中一燈如豆,隱約傳來兵丁的低聲笑談。
張淺語伸出尖尖的絲履在他腰間點了點,楚煌疑惑望去,隻見她眼波蕩漾,赧然道:“楚煌,如今事過境遷,你雖未幫我拿到四郡防圖,倒底也算將孫茗引介給我,這次,和鎮南侯達成和議,也是我大功一件。我也懶得再去橫江王麵前搬弄是非,你該把那件東西還給我了吧。”
“那件東西?”楚煌恍然醒悟,翻了翻衣角,將那件白絲抹胸掏了出來,遞還過去,“張小姐,上次是我多有得罪。”
張淺語飛快將東西拽了過去,捏進掌中,心頭微動,奇道:“你怎麼將它藏在衣角裏?難道你沒有百寶囊或者齊物袋?”她說的這兩樣都是道者常用的藏寶之物。因道者視寶物如性命,收藏起來自是格外小心,必要其無跡可尋才好,一般女道會將齊物袋做成身邊飾物,至於百寶囊幾乎是人手一個了。
“先前倒是有一個。”楚煌說的是‘紫芯梧桐’,神妙萬端遠在齊物袋之上,後來拿出破塔救人,便還給南葳了。他修行本以道法為上,不以靈丹寶器為意,自也用不著百寶囊。這次倒是一個意外,思來想去才找到這麼個隱秘所在,所幸沒有被孫茗發現,不然可就百口莫辯了。
張淺語捏著抹胸,心中暗自懊惱。那次在大雕上被他無端摟抱,已讓她羞忿難抑,這次更被他取了貼身之物,半個身子都看去了,她心想本該對楚煌恨之入骨才對,可是自己非但沒有將他視若仇敵,反而三番五次找他幫忙,心思複雜難以言說。
兩人各懷心事,一邊耐著性子等待。眼得見夜月寂寂,被一片紗霧籠罩,一陣沙沙陰風傳來,兩人對視一眼,暗道:“來了。”連忙緊緊盯著柴房觀望。
一道金光射下,展出一個金光四射的將軍,一身金甲,威武不凡,手握一柄長刀,整個人都隱在金色光團當中,麵目難見。
“這人是誰?”兩人大感詫異。
金甲將大步衝進房門,兩個兵丁叫了半聲,便沒了聲息。過了片刻,隻見那人挾著銀雕走了出來,縱身一躍,駕霧而去。
“追。”兩人對視一眼,連忙展開身法,禦風追去。
金甲將身法極快,宛如一道拖著火尾的流星,兩人生怕被他走脫了,也是潛運道息,寸步不舍。
三人一前一後,足足趕了一刻鍾功夫,金甲將降下雲頭,落入一片高樓繁阜之地。
楚煌兩個趕了過去,麵前卻是一片山阜,山腳下一片燈火輝煌,中道立了一個牌樓,寫著‘天王寨’三個字。
“難道劫了銀雕的是天王寨的人?”
兩人暗自驚異,本以為劫人的必是雲間三子無疑,誰知還有人熱心在三子之上。遙見金甲將順著石階登上石城,兩人一心要探看究竟,也亦步亦趨的追了過去。
金甲將竄高伏低,一躍數丈,終於來到一所大宅的後院,縱身掠了進去。
兩人伏到簷角觀看,院中卻是一個富貴人家,房屋相連,小樓互望,園中一片老大荷池,一個道者盤膝坐在假山下麵,身穿八卦袍,頭戴紫金冠,長須如墨,凝眉順目,似乎正在使著甚麼術法。一個身姿纖薄的女子站在一邊,看到金甲將麵色一喜,“爹爹,銀雕帶來了。”
金甲將躍了過去,將銀雕扔在地上。
道者長眉一軒,睜開眼來,恨恨罵道:“蠢貨,被人跟蹤了都不知道。”
金甲將神情一怒,橫著長刀,轉過身來。
兩人知道行藏泄露,便施展身法,躍入園中。金甲將低吼一聲,也不答話,揮起長刀,反身劈來,渾身帶著一股火炙之氣,若是尋常之人,被他身上熱氣一衝,隻怕立時便要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