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2 / 3)

再加上那冰栗子似的的眼神,可真是人比霜雪寒。

可紀悟言卻知道,他剛剛和自己一起偎在被子裏的身體是多麼的溫暖。

慕容滌塵瞪他一眼,見紀悟言忙斂了笑容,這才學大人們那樣清清嗓子,背轉身子道,“從今天起,你就要跟我去念書學武了。今天是文師父的課。前幾天剛講過了《孝經》《論語》,今天大概要開始講《詩》《書》,你可要好好學了。”

說完就等著紀悟言答話。可過了許久也沒見他有動靜,這才轉過了身子,卻看見他眼裏盡是茫然。

怎麼了?

難道自己沒說清楚?

剛要再解釋,慕容滌塵突然發覺,自己從昨晚到今天早上說的話實在是太多了。

這樣一想忽然就開始生氣了,也不知道是對誰。

這就沒再理紀悟言,隻管自己走了出去。

紀悟言呢?

當然是趕忙跟上他去了書房。

其實紀悟言為什麼會發楞,原因很簡單也很普通。

他隻是不識得字罷了,當然更不會知道什麼《孝經》《論語》。

可以慕容滌塵的立場,自然也不可能知道,天下總有那麼一些人沒有錢讀書,沒有錢吃飯,甚至沒有錢買救命的藥吃。

不過他不久後也就知道了,在師父開始提問後。

慕容世家一向很重視對孩子們的教育。

所以即使是慕容滌塵,也和哥哥妹妹在一起上課,也隻有在這一點上,他才和其他的孩子沒有區別;慕容泠然也一樣,是要讀書識字的,即使她是女孩子。

而身為慕容公子們未來的輔佐人,其要求嚴格的程度,自然就更不用說。

慕容家這一代給孩子挑選的詩文師父姓文,名靜傾,字韶華。

雖然年紀也才二十有五,可已經是當時有名的大才子,甚至曾經當過太子少師。不過人也是清峻高傲,很有些孤芳自賞的味道。

而他今天正要做的事情,就是讓他很不耐煩的那種——考察剛選出來的伴讀們的文字功底。

文靜傾首先考的人是夕霏,哦不,他現在已經叫冷夕霏了。因為他沒有姓,所以是慕容清塵幫他找的姓氏。

其實夕霏這孩子和“冷”這個姓一點也不搭調,不過慕容大公子說這個好聽,又有誰敢拒絕。

冷夕霏站起來的時候,淚水就已經在眼眶裏打轉,剛叫了一聲“文師父”,大滴大滴的眼淚就“撲哧撲哧”的掉下來。

看他那樣子,慕容清塵哀叫一聲懊惱死了,昨天晚上教了他半夜,現在一點用也沒有嘛。

文靜傾一看,當然也沒了問下去的欲望,隻簡單的提了《百家姓》給他,冷夕霏抽抽噎噎的,到也答了個八九不離十。可過程中還是一直哭,也不知道為什麼。

慕容滌塵到在旁邊冷眼瞧著,看到冷夕霏哭了,也是滿臉漠然。

那神氣,連慕容泠然也有些害怕。

怎麼他的這個哥哥真是鐵石心腸?夕霏哭成這樣,多可憐啊。

不過再怎麼好歹,也算是安然的答完了,要知道,文師父不高興了,可是要拿竹片打手的。

冷夕霏可能也就是被慕容清塵昨天說的這個嚇壞了。

可紀悟言不知道。

因為慕容滌塵什麼也沒對他說過。

所以他也就自若的站起來,等著文靜傾的問話。

文靜傾看了看紀悟言,心中想:這孩子到生了一副聰明相,對自己也是不怯不怕的樣子,頗有幾分氣度。

於是對他還算是和聲細語,性子也耐了下來。

隻柔聲問他,“你學過些什麼啊?我就拈你學過的問問,看看你的程度和他們差多少。”

誰知紀悟言卻愣在那裏,眼瞼微微垂下,似乎是不知道說什麼好。

文靜傾隻當他害臊,也還是心平氣和,“別怕別怕,我隻揀你熟的考。”

紀悟言卻咬住自己的下唇,抬眼對著文靜傾搖了搖頭。

文靜傾皺皺眉,沒明白他的意思。

他和慕容公子們一樣,也是出身世家,從祖上八代起便以書香聞名。

自打在娘胎裏開始身邊就都是經史子集,從小又被叫做“傾世神童”,長大後更是賦詩作文一揮而就,更覺得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

慕容世家這樣文武兼修的武林大家他還瞧得上,少林武當卻已經不放在眼裏。隻覺得他們最近的幾代都隻重在武功上立名,真是沽名釣譽,和尚道士又粗魯,實在是看了就礙眼得很。

這樣的一個人,隻覺得所有人都該出口成章,把所有的心思都用在千古文章上,又怎麼能理解有人卻連字都不認識?

文靜傾既然不理解,也就隨自己的意思來了,便對紀悟言道,“那就《三字經》吧,這你總學過了。我說上句你答下句。”

紀悟言安靜的聽他說著,隻覺得從剛剛冷夕霏開始,他們說的話自己都聽不懂了,連拒絕都不知道要怎麼拒絕,隻好又慢慢垂下眼。

見他如此,文靜傾隻當他應了,便開始提問。

“經子通,讀諸史。”

選了個一段的頭句,文靜傾想這樣比較好答些,可沒想到,他認為再怎麼好答的,紀悟言也還是答不上來的。

紀悟言的臉頓時紅了起來,他知道師父是在考自己,可自己當真是什麼也不會啊。

文靜傾等一會,見他沒有動靜,心中有些著惱。

怎麼連這麼簡單的東西都記不住?

看來這孩子外表雖好,卻不太用功。

算了算了,自己再提他答兩句好了。

於是又說,“一而十,十而百。”

這後麵就是“百而千,千而萬”,文靜傾心道:這夠簡單了吧。

可紀悟言還是一句話也不說。

這下文靜傾可是真正生氣了。

原來方才是自己看錯人了,原來這個孩子竟是不思進取之人,從小便如此懈怠,長大了還怎麼得了?

慕容清塵急得幾乎團團轉,他當然看出文師父生氣了,想要和紀悟言咬耳朵,奈何師父就站在他麵前,想幫也幫不了。

冷夕霏和慕容泠然卻是害怕,尤其是冷夕霏,眼淚幾乎又要掉下來。

卻隻有慕容滌塵抿著嘴,麵上到看不出什麼,卻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文靜傾也看到了他們的神色,於是又壓壓火。

畢竟今天是新師父徒弟見麵的第一天,不適合動板子。

隻“哼”的一聲背過身,也不再理紀悟言,順手拿了紙筆,放到冷夕霏和紀悟言的桌上,道,“那你們便把名字寫予我看了,以後也不怕叫錯。”

冷夕霏忙接過來,抓過筆來寫上自己的名字,雖然字不大好看,可也是讓文靜傾看了個清楚。再轉頭卻看紀悟言,他卻還是垂手站著連筆也沒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