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掉進河水裏,冰涼的水從車窗倒灌,很快就淹沒了裴法凝的雙腳。程北鬆似是被涼水衝醒了,一激靈竟從座位上翻起來。居然還從皮靴裏抽出一把匕首,將安全帶割開,然後把匕首扔給裴法凝。莽爺已經開始用鐵棍敲車窗了,但他似乎是錯估了水的壓力,車窗玻璃根本砸不開。裴法凝清楚地記得,莽爺最後是用手槍打碎了車窗玻璃。當程北鬆也打算如法炮製鑽出汽車時,他翻過臉看了裴法凝半秒。順手抄起個鐵棍,在裴法凝後脖子上來了一下。
第二天早上,遠郊一棟四層豪華別墅的頂層閣樓裏,程北鬆身陷在一個碩大的皮沙發裏,一邊喝咖啡,一邊凝望著窗外大河上的迷霧。
“也不知道昨晚的將計就計,那小子看穿沒?”程北鬆心裏嘀咕。
“按莽爺的想法,讓他替我,也不是不行。畢竟老爺子當年去香港的時候,我還沒成年。這麼多年,那邊也沒人見過我。”他依舊勸說著自己。
轉而看向依然熟睡在床墊上的裴法凝,那張埋在枕頭裏的臉讓他無法思考。
“睜開眼睛,我知道你醒了。別裝!”
裴法凝蘇醒,支起半個身子。斜倚著靠牆,發絲淩亂的蓋住了他的眉眼。他也不理會,點了支煙,開始慵懶的吞雲吐霧。
“洗涮收拾一下,我有事跟你說。”程北鬆眯眼看著跟他搶咖啡喝的裴法凝。
兩個男人並排站立在占滿整麵牆的落地鏡前。相似的身高、相似的身型,一個消瘦的臉上架著金絲邊眼鏡,一個額頭寬右側劍眉上一點聚財痣。
程北鬆把又洗了一遍的頭發吹幹,前額處的頭發並不長,卻恰好擋住了那顆痣。然後開始清潔剛用過的剃須工具,那是他倆用過的。
“以後也應該是兩個人一起用了吧。”程北鬆心裏是這麼想的,臉上卻沒有表情。
裴法凝整理著自己的衣領,嘴裏斜叼著煙,眼睛順著窗戶望向外麵奔流的河水。
忙完手上的事情,程北鬆也點了一支煙。轉身朝窗戶挪步,卻又停在裴法凝的另一旁,成了平行而立的姿勢。兩隻拿煙的手,對在一起,兩縷青煙若即若離、纏纏繞繞。
程北鬆把臉轉向對麵,目光似是落在裴法凝的耳根,眼裏又是空的。
“昨晚到底怎麼回事兒?”裴法凝開腔兒就問的這個。
“第一,有個情況跟你解釋一下。第二,有件事請你幫忙。”說話時,程北鬆對著裴法凝,但語氣裏帶出了淩厲。將目光直盯,他急需一個答案。
“說。”裴法凝就回了這一個字兒。
“第一,有人想綁架我是真的,但不一定是昨晚,他們已經盯我很久了。第二,我昨天一到夜總會,就發現他們又在盯梢。出來時,想到讓你頂替我,卻是臨時起意。第三,莽爺最後沒有把你舍出去,一是他覺得你無辜,事情還不到那個份兒上,二是我沒給他信號。如果我們倆當中,有一個不念公理了,你就被綁走了。然後,我會消失一段時間。就算他們發現抓錯了人,也不會放你。對於一個沒用的人,我也不知道他們會怎樣。最大可能就是,你會無人問津,最後撕票。”程北鬆說話的語氣,仿佛眼前這個人是五分鍾前才走進來的。
“怪不得,我的眼鏡在他那。”裴法凝終於確認了,隨即又問“為什麼是我?你們會怎麼丟下我?”。
“因為咱倆外型有點像,又都按照同學聚會的約定穿了黑風衣。那幫人雖然一直跟著我,但沒近過身。擄走個大男人,可不容易。誰也別十拿九穩。我也很小心的!”程北鬆此時的神色很模糊,“至於怎麼丟下你,很簡單。我把你打暈,隻要莽爺衝著你喊鬆爺,一切就都成了。”
裴法凝靜靜的聽著這些解釋,對於這些安排他不會感到驚訝和陌生。“還有一件事呢?是什麼?”裴法凝接著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