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圈套窒息(1 / 2)

農曆二月初八,陰轉雨夾雪,氣溫驟變。在南方這種天氣變化叫“祠山暴”,時間拖的越長越是不祥之兆。

走在泥濘街道上,裴法凝的大腦裏不斷回閃著施鷹工地裏,死亡工人家屬大鬧的種種場景,罵聲、喊聲、哭聲悲慟天地。施鷹站在人群中央,堅毅剛寧如鐵佛一般。硬是用最不留情麵的鐵腕將一切拷問和強取,壓入無盡的暗無天日。以至於裴法凝到最後都不認為自己是身處於一個現實世界中的施工工地,而像是閻羅殿的層層囹圄。任鬼哭狼嚎說辭,狼心狗肺虛偽,閻王始終是閻王,摧毀是他唯一認定的事情。

“世間竟有這樣鐵石心腸的人,他似是完全感覺不到人情。恐怕我這輩子都做不到這一點。”

這是裴法凝對施鷹形成的第一認識。

“這樣一個人,我能怎麼幫他呢?我習慣了,按照所謂的規章製度、法律程序做事。打打殺殺的事情我幹不來。如果要打官司取證,那最直接的事發現場工地,已經砸的不像樣了。再這樣鬧下去,事情會鬧得更大。……但是有一點,施鷹的分析是正確的,就是這幫民工帶家屬敢這麼鬧,絕對有人撐腰。”經過一番分析,裴法凝最終撥通了施鷹的電話,並同時祈禱對方現在能有機會抽身,來聽他說幾句。

電話通了,也許施鷹現在最不抗拒的就是裴法凝的電話。

“施哥,怎麼樣?平息了麼?”其實裴法凝知道問也白問,從電話裏傳來的喊叫聲能說明一切。

“你有話說話。”施鷹明顯沒好氣。

“是這樣,到目前為止,我們都沒有能安安靜靜坐下來,仔細討論一下整件事情的機會。現在這種局麵不但不能解決問題,而且吃虧的是你自己。再這樣鬧下去,事態愈演愈烈,你是要吃大虧的。…想辦法,必須趕緊走法律程序。”裴法凝說話的時候,舉著電話的手都發抖。這是他頭一回跟施鷹說這麼硬的話。

“裴老弟呀,我是在和民工對抗嗎?我現在都不知道自己在跟誰對峙。背後那股勢力不露麵,我就隻能奉陪。直到最後事態發展到他們想要的程度,大家才開始正麵交鋒。”這是裴法凝第一次在施鷹的言語裏聽出辛酸和無奈。

“施哥,半夜行麼?半夜他們總不會鬧了吧。我去找你。”裴法凝這句話問得誠心誠意。

“半夜…好,那到時候我給你電話。”施鷹答得不假思索。

施鷹這個電話不是半夜打來的,而是淩晨三點。

“裴老弟,我是施鷹。你現在什麼狀況?”施鷹問裴法凝。

“施哥,你是每天都熬到找個時候嗎?”裴法凝一邊說話,一邊穿衣服,準備出門。

“最近是這樣的。如果你要談事情,就來工地。我給你看些東西。”施鷹一邊喝著濃茶,一邊從抽屜裏取出一個文件夾。

“我已經出門了,馬上到。”裴法凝掛電話,攔出租。上了出租車,他就想起程北鬆跟他說過,越是在著急的時候,越不能上第一輛迎過來的出租。所以一路上,他都緊張兮兮的。還強迫自己裝黑社會老大,他學的是孫紅雷(劉華強)折騰出租車司機那段。結果是還沒到工地,司機就不拉他了,並且拒絕收取任何車費。司機也看過那部電視劇,裴法凝這樣認為。

步行至施鷹辦公室,已經是淩晨三點半多。施鷹坐在他簡單的沙發上閉目養神。聽到裴法凝推門的動靜,他睜開眼睛,用手勢把對方請進來。

“都這個時候了,難得你還有興趣。”這句話施鷹是哼出來的,顯然他還沒從剛才的小憩中完全清醒。

“你剛才說有東西要給我看,是什麼?”裴法凝問。

施鷹把剛才找出來的文件夾扔給他,裏麵全都是照片,絕對不下一、二百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