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幹爹的江湖(1 / 2)

我叫李郎,現在躺在沙發上正在發燒的男人是我幹爹。這十天來他太辛苦了,白天要應付鬧事群眾、公安局、電視台那些雜七雜八的事情,晚上還得見那個裴律師。

三天前幹爹的老胃病犯了,吃什麼吐什麼。我真怕他再像去年剛回BJ時那樣,吐到最後,就開始吐血。幹爹是個很要強的人,人前永遠一副硬漢狀態。自己吃過的苦,從不往外說。

我今年十八了,從十二那年我就跟著幹爹了。我的家在XJ,父母都是老實人,但是命都不長。父母都去世以後我就成了孤兒,可是也沒人張羅我去孤兒院。我就一個人繼續上學、過日子,就一個人,那年我才十一。我沒有錢,所以學校就不跟我收錢了。每天在上學、放學的路上,總有好心的大媽、嬸嬸給我塞吃的,所以我也沒餓死。

就這樣,我獨自生活了大半年。直到有一天,一輛軍綠色吉普車停在我家門前,從上麵下來一個高高大大的伯伯。我認識他,他是我爸的戰友。當他知道我已經成孤兒的時候,就問我願不願意跟他去廣州。他問我的時候,用一隻大手把我攬在懷裏。那種感覺太好了,以前隻有爸媽摟過我。於是我就拚命點頭,別說去廣州,就是他要上天山我都跟他去。

從那時候起,我就管他叫幹爹。

我剛到廣州的時候連普通話都說不好,幹爹廢了很多工夫才找到一所願意要我的學校。

那時候,就記得幹爹每天都很忙。別人都管他叫施總,那應該就是大老板的意思。我覺得他在廣州混得挺好。但後來不知為什麼,他決定回BJ發展。他說他家在BJ,父母都已經上歲數,他得回家照顧。又說什麼不能荒廢基業。反正他那天說話與往日不同,四個字兒,四個字兒往外蹦,我沒有十分聽懂。

後來他就真回BJ了,當然還帶著我。到BJ的頭半年,他並沒有張羅什麼生意,隻是一邊聯絡老親戚、老朋友,一邊幫家裏處理一些事情。後來我們去了一次YN,因為幹爺爺說家裏還有一位小爺爺當年死在了YN,屍骨一直流落在外。我們去YN就是把這位小爺爺的屍骨火化,然後帶回BJ。

幹爹先是找到了小爺爺當年寄宿的老鄉家,然後在老鄉的幫助下完成了這些事情。臨走的時候,幹爹問老鄉家裏還需要什麼幫助。老鄉隻是道謝,並沒有提什麼要求。

誰知道老鄉家的兒子自己跑來跟幹爹說想跟著來BJ。還說他當過兵,退伍之後分到鄉裏當郵遞員。他覺得那份工作沒前途,想出來闖闖。看他那架勢,也是個家裏關不住的。後來幹爹看他家人沒反對,就把他帶回了BJ,就是後來的莊輝。

其實幹爹身邊遠不止我們兩個這樣的人,他的許多朋友、親戚的孩子、兄弟都喜歡跟著他。後來幹爹在BJ成立了自己的公司,我們這些人也就開始在公司裏做事。當然,公司裏人很多。但是幹爹稱後來招聘來的人為職員,管我們這些叫夥計。但是他還是隻有我這一個幹兒子。

幹爹的公司成立的時間並不長,大概兩年了。有很多事情,他還都需要親曆親為,很是辛苦。不過看著他忙得還挺開心。但也有很不開心的時候。到底是什麼讓他為難,為難到要對著他爺爺的靈位苦坐沉思,我就不知道了。為這個我還偷偷問過幹爺爺,他說等我再長幾歲,讓幹爹自己告訴我。

其實在回BJ這幾年,我也漸漸形成一種印象。在幹爹打過交道的形形色色的人裏,有一部分其實是很和他過不去的。說白了,就是表麵客氣,背後下套。這幫人整人的癮非常大。

就拿這次的人命案來說吧,事情遠不是外邊看上去那樣。甚至都不是裴律師知道的那樣。

眼下這片工地是去年處開工的,招工的時候幹爹一直盯著。他似乎有點忌諱這次的合作方,那個姓程的老板。聽他們話裏話外的聊,好像這個程家和幹爹家裏上幾輩兒就有交情。姓程的老板倒是挺和氣,他畢竟比幹爹大一輩,還囑咐幹爹要事事小心。

當時我被幹爹派去跟人力部門的人一起招工。我是高中文化水平,隻能跟著跑跑腿,幫忙整理整理文件。幹爹說沒事,先熟悉業務。等公司穩定了,就讓我去上大學。所以我就怎麼也想不通那些上過大專、大學的人,為什麼要來工地上當工人,賣苦力。況且這些人的簡曆都有一個共同的特點,就是隻有近一、兩年的信息,好像之前根本就不存在一樣。

我就把這事兒告訴幹爹了,後來他又仔細看了這些人的材料,也覺得有問題。就讓我和莊輝多盯著點兒這些人。我說不要招他們,不就完事兒了麼。幹爹說,他們不用這種方式混進來,也會有其他方式。不如先放進來,看看到底要幹什麼。到底混進來幹什麼,我真的想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