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法凝注視著走路有些晃悠的李郎。他感覺到一絲不妙,撥開人群,快步上前,在最後時刻救起即將倒下的李郎。
其他夥計也都從四散的人群中脫離出來,一部分去找施鷹,一部分過來看自己的同伴。小夥子被燈架砸了一下,沒傷到要害,神智尚在,就是有點迷迷糊糊的。
夥計們在飯店門口找到了昏迷的施鷹,後腦有被鈍器擊打的痕跡。應該是疤痕臉那幫人想趁亂把他擄走,但是沒有成功。
搶戰的盛宴結束之後就是滿盤落索,誰也沒心情去關心這座公主苑明天會怎樣,趁著今天還活著,還是趕緊逃命吧。
夥計們很有條理的抬人,準備車,把施鷹和李郎送去了醫院。裴法凝是自己開車去醫院的,在這個時候他覺得還是跟著去看看情況比較合適。
所幸兩個人的傷勢都不嚴重,施鷹很快就醒了,頭部傷口做了處理,頭上裹著紗布。李郎蹦了兩下,告訴大家自己沒事。這對倔脾氣幹父子一個比一個逞強,誰也不住院。夥計們隻好帶他們離開,臨走的時候施鷹問裴法凝:“你今天找我幹什麼?“
裴法凝看了看一腦袋紗布的施鷹,啞然失笑,說:“施哥,你今天太忙。咱改日再聊。“
結果施鷹一把抓住裴法凝的脖子,說:“今天局麵有點亂,讓你見笑了。談事情,去我家吧。外邊兒,怕是不太平。“
“我理解。聽說那公主苑的老板美若天仙,沒想到是施哥的朋友。“裴法凝無奈施鷹不放他走,又不好發作,就拿俏皮話寒蟬施鷹。
“陳年舊事……”施鷹的臉更加鐵青。
車最後停在一處古色古香的老四合院門前。路上拐了多少個彎兒早就數不清了,隻知道這是一處曲徑幽深的院落。院子裏的葡萄架上正在吐綠,空氣裏還浮動著玉蘭香。正房客廳裏擺的都是古式家具,仿佛不是現代的房舍。
裴法凝自己找了張椅子坐下,靜靜得看著施鷹給李郎交代完最後一件事情。他必須為自己準備一套周密的說辭去說服施鷹,並且是在經曆了一場槍林彈雨之後。裴法凝奇怪於施鷹的淡定,畢竟在街頭鬧市弄出那麼大動靜是件惹麻煩的事情,但轉念又想起糾纏施鷹的那些更多、更大的麻煩,他也隻能無奈的笑笑。
“說吧,什麼事。”終於忙完坐定的施鷹問道。
“想和你做筆生意。”裴法凝結束了開場白之後,就看對方的反應,但卻有種猜度一尊鐵像心思的感覺,難以穿透。
裴法凝索性把趙平宇跟他說的公地私用的事情和盤托出,並問施鷹有沒有這個興趣來做工程承包方。
“你為什麼來找我。程家就有地產買賣。”施鷹狐疑的問道,他必須搞清楚裴法凝的真實想法。
“拿學校的地皮拿來做商業開發,雖是暴利,但是違法亂紀。弄不好是要栽進去的。程家那麼大的公司,太惹眼。”裴法凝說話的時候眼睛並沒有看施鷹,而是悠悠的望著院子裏的葡萄架。
“那你為什麼覺得我會跟你合作呢?”施鷹問。
“你比程老爺子那種人更需要錢……況且,你不怕栽進去,你似乎很有本事搞定公檢法。”這後半句話,裴法凝說的是意味深長。施鷹明白他在說什麼,但沒急於回應。不說話,也不動。
裴法凝從兜裏掏出手機,翻出那張程北鬆發給他的黑白照片,遞給施鷹。
“照片上的人,你應該很熟悉吧。那些翡翠的事情我也略有耳聞。我不是打這些東西的主意,我也沒那個本事。我隻是想跟你說,不想死的人,拚命是為了錢。想死的人,拚命是為了命。……能用錢擺平,為什麼要去拚命?這趟買賣做下來,你的收益足可以擺平這幫要飯的。”裴法凝說完這話站起身向門口走去。
“你現在給姓汪的做事?”身後傳來施鷹的聲音,幹練裏帶著滄桑。
裴法凝很是驚訝的回頭看向施鷹,說:“施哥連我頂頭上司的姓氏都打聽的一清二楚。我那點三腳貓功夫還真是望塵莫及。”
施鷹看著站在門邊,一腳門檻裏,一腳門檻外的裴法凝,說:“你說你還沒想好如何去說動這個老汪?”
裴法凝點點頭,並重新轉回客廳。
“我有辦法搞定他。”施鷹說話的聲音不大,但一字一句都非常清楚。
裴法凝感覺到疑惑,更感覺到意外。他似乎從施鷹眼中捕獲到一種野獸伏擊前,特有的凶殘和貪婪。但,僅僅是一閃而過的神色,瞬間便消失的無影無蹤。
“你這是算答應啦?”裴法凝問。
“我幫你搞定老汪,你把不該留的東西交出來……你知道我在說什麼,不送。”施鷹答。
裴法凝看著“霍”的站起身,轉身走向裏間兒的施鷹,無奈的獨自接應了這被舍下的空白。不過至少有一點可以確認,施鷹現在入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