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1 / 3)

我們需要風花雪月,可風花雪月不是生活的全部,陳強並沒有多少時間和精力用來專心的憂鬱。

不管你是小學生中學生還是大學生,既然是學生都要被考試。陳強從小到大從各種角度來說都是好學生,不到考前一個月就開始努力試圖把全部注意力轉移到課本上來。

他強迫自己去了圖書館,盡管到了那裏大多數時間在坐著發呆。他在圖書館能遇到林桐,還有一次看見劉文在書架裏查找資料。

有時陳強和林桐碰見了也會一起去吃飯。

聽到陳強提到葛非的名字,林桐道:“他就要開始實習了,這陣子正準備考試,隻要沒課就從早到晚的泡在自習室裏。上次遇見他,那臉色跟死過八年似的。”

葛非那麼有活力的人都讓折磨的半死不活,陳強心裏開始打鼓,“有那麼恐怖嗎?”

林桐看他那臉色,笑說,“咱們學醫的不比別的專業,有些東西含糊不了,考試多也是好事。沒這樣強製性的強化記憶,哪記得住那麼多複雜又枯燥的東西。……搞不好以後你這手上誰知道出什麼事。”

陳強默然,低頭扒拉餐盤裏的飯粒。

林桐問道:“陳強,你為什麼要學醫?”

陳強抬頭,林桐正笑著看他。

“就覺得做醫生挺好的。”

“哦,是嗎。”林桐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點頭道,“那就好好學吧。”

陳強問:“你呢?你想當醫生嗎?”

“其實做什麼都無所謂。”林桐沉默了片刻,道:“混口飯吃,總得有一份工作。”

林桐的回答讓陳強有些意外,在他眼裏,這位學長一直都積極穩重目標明確的人,他打量對方的笑顏,覺得他並不像是會勉強自己的人。他不由得把心裏的疑惑問了出口,“你不喜歡這個專業?”

林桐道:“我小時候的夢想是做一個詩人,你信嗎?”

“啊?!”陳強高考結束的那個晚上和沙偉在一起也討論過關於夢想,沙偉口中自己的夢想固然有些荒唐,可是,他看著眼前的學長,很難想象他作為一個詩人的樣子。

詩人是什麼樣的?

陳強腦海裏立刻出現一個模糊的形象,瘦弱的身軀上掛著發白的長衫,臉色有點不健康的蒼白,神情悒鬱,眼神時常不知道飄到什麼地方。

有時候坐在桌前,提筆寫下曾在窄巷裏邂逅一個丁香一樣的姑娘,憂鬱又彷徨。

陳強覺得自己全身的雞皮疙瘩都要起來了,對麵的林桐忽然低聲笑了起來,陳強這才知道原來是個玩笑。

不過,幾年後聽說林桐改行做律師,陳強卻也沒有太過意外,而那時他正蹲在實驗室裏像照顧親爹一樣伺候著兩隻小白鼠。

類似這樣極尋常的聊天卻讓陳強的浮躁的心漸漸沉靜下來,他也開始隱隱約約的規劃自己的未來。

這一年夏天葛非開始走上手術台實習,劉文研究生正式畢業,似乎有考博的打算。一個月後林桐作為見習生邁進醫院,而陳強則背著自己簡單的小行囊放假回家了。

這一年的夏天,沙偉留在學廚的城市沒有回來。

與一個人失去聯係要比保持聯係容易得多。

就好像在陳強高中的三年裏,“沙偉”這兩個字在他的記憶幾乎是一片空白,從那次旅行以後沙偉再也沒有跟他聯係過,就像是再次從他的世界裏剝離。

也許,沙偉果真知道了自己的心思,所以唯恐避之不及。

大二過年的時候,陳強又去老院子貼對聯,拎著他媽媽準備的東西硬著頭皮邁進沙偉家的大門,他說不清自己心中的緊張有多少成分是源於期待。

兩人見麵後的寒暄看不出任何異常,沙偉仍和去年一樣,帶著掃把漿糊和凳子默默的跟在陳強身後來到老院子門前。

陳強覺得老院子裏自己生活過的痕跡正在漸漸消失,並因為租客的入住而變得有些陌生。

這一次,陳強自己踩上凳子貼門箋,他每動一下腳下的窄凳都會嘎吱作響,不由想起去年沙偉從凳子上采空是不是因為這不可靠的聲音而分心。

“小心點,不要掉下來。”沙偉在身後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