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再後來到了北京求學,學校所處位置,不幸是宮女太監死了拉過來焚化掩埋,和菜市口殺了人然後運過來埋屍或棄屍的地方,於是,菜市口在我口中的調侃意味愈加的濃厚。我承認我這麼做很有些不厚道。可是對於曆史,過份沉重的態度持續久了之後,是看似頗有些不恭的調侃。就像我對胤禛,因為愛得真切和深沉,見了之後卻隻是些蜻蜓點水的接觸;因為崇拜和憐惜得狂熱,說起他來更多的是含斥含罵,扯遠了。
而菜市口事實上,地如其名,本身是一個集市。就像必勝客哈根達斯為何喜歡開在鬧市,因為熱鬧,所以刑場才選中了它,所謂殺一儆百。而平日裏,這就是個集市,一個很熱鬧的集市。熱鬧與祥和下,誰也不會把它和刑場聯係在一起。就像今天。當然,再熱鬧,我也不會難以適應。畢竟有過國慶當日在□□廣場和西單王府井和同學比看誰比較瘦能擠過人群的大一熱血沸騰的經曆,對於這個全國人口才不到兩千五百萬的帝國的一個北方城市裏的一個集市,還是相當頭腦冷靜的。隻是這個時候的集市,散發出來的是人們打心裏的一種熱鬧,每個人的精神麵貌都比三百年後我看到的要健康,沒有鬱悶,沒有頹廢,沒有無聊,每個人都有事情幹,每個人都喜慶於自己在做的事情。
那麼我和胤禛,趕緊也融入到這份熱鬧中去吧。
誰說清朝是自然經濟就都是以自給自足為主了?話說商品糧和商品菜就很多的!眼下菜市口就能為證!
掏出懷裏的本子,拿下夾在耳上的毛筆,在嘴裏抿化開了,跟著胤禛,開始記賬。有時候耳朵聽著旁邊人的討價還價,也將信息寫下來,免得我們被當冤大頭坑了報上去的價格都偏高。
集市上滿語、漢語、蒙語、藏語、維吾爾語交雜,我和胤禛也就自然接著說滿語,也不用刻意去轉換什麼。到了漢人攤販前,才轉化成京味兒十足的漢語。而藏語,我連你好再見都不會,隻會數數,還是中學的時候從藏族朋友那兒學來的。交流就都是胤禛出場,我在旁邊倒是能沒有太大障礙的把聽到的數字記錄下來,倒是讓胤禛吃驚不小。不過還是用漢語的機率高,旗人不善耕種營生,基本上都是漢族的勞動者在賣米賣菜。
突然想起要不要把抽樣調查的原理用上,再想一想,好不容易和胤禛能無拘束地呆一會兒,姑且拖一拖時間也好。一切進行順利,不過出了一點小麻煩,我寫的都是阿拉伯數字,這個比較慘,實在改不過來。何況過來這麼些年我也沒有怎麼寫過數字,提起筆來,現代因素還是潛意識地往外冒。隻能回頭給胤禛前整理的時候重新轉化一下好了。
米價的確上漲了,平均每倉鬥賣銀六分八厘,接近七分了,跟我印象中上次胤禛胤祉聯合奏報的糧價上是要貴一些。粟米還好,可能背靠晉冀魯豫大後方,粟米小麥供應充足,這兩大主力糧食價格還比較正常。菜,其實並不需要寫到折子裏去,但按胤禛的要求,也都一一記下了。或許是留作日後內務府采辦的時候,能查出他們是否從中撈油水了吧?想來胤禛以前逛街,也都不是沒有目的瞎逛的。
出門是卯時,走到菜市口用了一個時辰,在菜市口逗留一個時辰。午時的時候,我們離開了菜市口,不然真的會讓我有“午時三刻,菜市口候斬”的感覺。一路去往琉璃廠。
天還是有些涼,因為早餐吃得太早能量全都消耗掉了,手很冷。很想抓起某隻取暖。可是這一身男裝,著實擔心被人誤會,隻能忍了。那就忍忍吧。看著自己的指甲逐漸變成青蓮色,加快了腳步。
這時候的琉璃廠,還沒有東廠西廠之分,錯了,是還沒有琉璃廠東街和琉璃廠西街之分。但是鬆竹齋,還是在老位子。二層的木結構小樓,樓梯踩上去發出吱呀吱啞的聲音。沒有玻璃的櫃台,都是明式的老家具,各色的紙張,整齊的陳列在幾案或架子上。
鬆竹齋的主人原是居於北京椿樹胡同的張家,浙江紹興人,祖上在明朝為官,清軍入關後棄官從商。幸而鬆竹齋開業是康熙年間的事,成為我與那個世界不多的聯係之一——鬆竹齋,日後的榮寶齋,有木版水印的信箋,不論在二十一世紀還是在十八世紀,我都在用的。那時候,和要緊的朋友寫信,便是從抽屜深處抽出榮寶齋木版水印信箋一套,是十竹齋的畫譜,在硯台裏磨濃稠帶著鬆香得墨,用紅木小狼毫,在竹印箋上寫就。現在,每當和胤禛分開兩地,心想念了,或是給萱離送請貼,用的也是它。鬆竹齋這清秀輕薄的方箋,時常讓我覺得這個世界和我原來那個世界無差別。
看中一把文與可畫的扇,胤禛不吝地買下來送我,另外還配了個墨綠色的緙絲扇套。這下可有調戲良家男女必備之器了。
“客官,請問小店能不能用市價與你們兌換些銀子?”老板過來,帶著掐絲眼鏡,對我們一恭,甚是有禮貌地問道。
“嗯?怎麼?”我們都很好奇。
“明兒一早小店要繳稅。是要折算成銀兩交的。如今市上一兩銀子換不到一千文銅錢,眼下是九百二十文,而官府部內定價則仍是一千文銅錢折銀一兩,如此一來,小店繳稅,就有了八十文銅錢的價差。小店生意不大,一分便是一分,著實不願意平白多出那麼多錢去了。”老板很實在地說。
“好。”我們點頭。
書店,沒有刨出什麼想看的而府裏沒有的書,不過看到了不少長相俊秀的年輕士子。
任務完成後的這段時間,便是有些閑逛的意思了,沒有什麼太多新奇的東西,再加上我的確是有些冷,也就加快了腳步觀花般逛回了府裏。
秉承著“春捂秋凍”的祖訓,我便到了深秋,穿得仍很單薄。後果是,回來後,第二日,我感冒了。發燒,於是便選擇了睡覺。
又夢見了那個熟悉的場景:易水,永寧山,七孔石拱橋,石牌坊,大紅門,聖德神功碑亭,石像生,五孔石拱橋,琉璃門,群山烘托的明樓進入視線。三孔石拱橋,三路三孔石拱橋,神道碑亭,隆恩殿,陵寢門,二柱門,石五供,方城,明樓,琉璃影壁,寶頂。石門訇然中開,胤禛,我,手鐲,光……我說:不要,我還沒有論文答辯……
易水清冷,水中映著一輪天上的圞團月,好像看見一個雄奇的胡服男子,悲戚地望著山中。完顏雍?我疑惑著吐出三個字,不知為何就是這三個。男子回過頭來,看向我這邊,可似乎什麼也沒看見……
天上北鬥星,人間北鬥燈?一把攘星的劍,筆直地指向營帳的穹頂。劍後是那個熟悉的形同鬆槁紋理潤澤的男子。“悠悠蒼天,何此極其……”燈滅,秋風,五丈原……
終於回家了!洞庭,君山。可是,似乎沒有真的回家,好荒涼!四顧無人煙。洞庭出奇的廣袤浩淼,讓我想高唱“望夫君兮未來,吹參差兮誰思?駕飛龍兮北征,邅吾道兮洞庭。薜荔柏兮蕙綢,蓀橈兮蘭旌。望涔陽兮極浦,橫大江兮揚靈。揚靈兮未極,女嬋媛兮為餘太息!……”我的夫君?他是誰?
感覺到有溫軟的物體間歇地觸碰我的額頭,似乎隱隱的總是接下來一聲歎息:“怎麼還是這麼燙?!”他是誰?是滿語?我怎麼聽得懂滿語?
還有一次,是一隻涼而幹燥的大手,攏在我的額上,然後把被子往上掖好。“這些日就要辛苦四阿哥和輔仁了。”
好像還頻繁地聽到一些熟悉的現代生物學、病理學的詞語。
分不清時辰,隻記得一共喝過六輪藥。從小抱著藥罐子長大,所以完全不屑去裝弱撒嬌嫌苦喝不下要人喂什麼的,頂多隻是好奇,為何感冒會拿這種湯藥來治,但似乎也還挺習慣,也就沒有多想。
喝完第六輪藥,做完不記得第幾輪夢,我睜開了眼睛。熟悉的環境,填充得厚厚軟軟的錦衾,織著折枝的竹紋,頭發很長,散在被子和枕頭上。枕頭濕漉漉的。黃花梨的架子床,床頭懸著的菊花已經盛開在青花折枝菊花紋的花盆裏。
“格格您醒了?”聽到一個柔和清澈的聲音,是阿棣。嗯?有這麼一個人的罷?
然後,來了一個清瘦的男子,有著柔和的弧度的眉和黑龍潭一樣幽深的瞳,臉窄而偏長,下巴瘦削得讓人想捏起來調戲。
“胤禛……”我說道。然後我就靠在了一個很溫暖的懷抱裏,感覺到了很要緊的呼吸。
“生病真難受。”我說。
“所以就不要再病了。難受的,不止你一個人。”他說。
然後老爺子北巡去了,點名宣布不帶上我,因為怕我又凍壞了。於是這個冬天,我開始在京裏溜達。很想去城外的北太平莊看看,懷念那個時候,冬季夕陽下的群烏。最好是拉上萱離。這麼想著,就這麼出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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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八貝勒外院時,聽到乒呤乓啷的砸東西聲,然後是一個女高音銳利而流利的滿語謾罵:“說你聰明,可你有時真讓人捉摸不透.皇阿瑪在遙亭那會兒,你兄弟幾個都去請安,你就舍不得邁那一兩步?啊?”聽這話,敢情是八福晉在教育八阿哥吧,怎麼氣的連半份情麵都不給八阿哥.在外院都罵起來了?又聽到:“額涅忌日,皇阿瑪都允許你去祭奠,謝恩你總得有一個吧?你!你!你。。。。。。”我正莫名好奇欲爬到牆頭偷窺,忽然橫空一個大梅瓶做斜拋運動畫出完美的拋物線。多年在校隊打排球的習慣改不掉,衝上去便接住,怔了怔,嘉靖年的花草紋釉裏紅啊!
“你最近都幹了些什麼?被什麼迷了心竅?你的那班門人,可算白養了他們了!送鷹?誰提出來的?你們有沒有腦子,就算不是你皇阿瑪大壽,平時的禮物都要防著別人的手腳!你手下那班人,個個人頭豬腦,半點用處沒有,就知道添亂,成事不足敗事有餘!這個節骨眼上,能送個活物?半響沒聽到聲音,我實在是太好奇了,也不管會不會被發現,就爬上了牆頭。隻見八福晉的臉上全是擔心,眼裏寫的全是關心,隻見她輕輕走到八阿哥身邊,坐到他的對麵,把手輕輕覆在八阿哥的手上,關切地望著他,溫柔地說:“眼下鷹是死了!皇阿瑪目前的態度,似認定就是你所為。以他平時的對你的態度,斷不會就此作罷!我們此時最好不要做任何舉動,我相信清者自清,皇阿瑪終有一日會明白的。胤禩!你不會有事的!”說完還肯定地點點頭,握住八阿哥的手,像是要把所有的力量傳遞給他似的!八阿哥還是那幅淡淡的樣子,隻是眼神裏多了些許神彩!過了許久,才見他緩緩地點了點頭!八福晉似是很滿意地八阿哥如此表情,柔聲說:“你忙,我去郭羅瑪法家!”臨出院門又好似不放心一樣,一步三回頭的看,“唉!”她的一聲輕歎清楚地傳到我的耳邊,她又搖了搖頭,然後又似下定決心般,扭頭出了院門!
皇阿瑪哦,斃鷹事件(8)啊。我明白了。隻是對此我不也沒有能力發表任何看法,隻覺得這事兒進行得太荒謬了。在我心中,此前有兩大嫌疑:一個是九;另一個是四。四倒不是動手腳的嫌疑,而是我此前懷疑整件事情,是他繼位以後為了打擊八黨編造出來的。那幾條上諭的口吻,苛刻薄情,而且出現不少“胤禛關鍵詞”,諸如“朕深為憤怒”“自幼心高陰險”“舉國皆知”這些;而且最早出現是在實錄中,老爺子的起居注上並不見其痕跡,包括老爺子罵良妃,起居注亦無記載。而對於九,我是一直不憚以最壞的惡意來揣度他的。況且他並不無奪嫡的心思,幾次飯局上向我講述——實際上是周圍人誇耀——自己出生時,老媽如何有異常之相等等。我則每每以夢見啥就是啥搪塞過去,還告訴他:當初我額涅懷我的時候總是夢到一條蛇盤或橫在路中央,結果我後來喜歡捉來小蛇嚇唬身邊的姑娘們;當年宜妃母夢到北鬥,九哥您今後一定會貴為大清欽天監監正!朗清恭喜賀喜九哥啊!
我的硬盤掛了,什麼都沒了,大家表怪我無良。。以前的都沒了。。心如死灰ing...
謝謝大家的支持,竹子,先恢複元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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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子RP大爆發,番外中更新了《帳殿夜警》一章,地址在:
http://www.jjwxc.net/onebook.php?novelid=109874&chapterid=8
挖新坑了,《澄懷一默》,看名字大家就知道是些啥了吧,不多說了,地址在:
http://www.jjwxc.net/onebook.php?novelid=141969
預告:
世宗忌日前一日,某竹和某萱奔赴圓明園,讀張岱《琅環文集》,笑完顏《鴻雪因緣》,對福海煙波YY,成世宗憲皇帝祭文《圓明主人誄》一篇,置於下章,以作紀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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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展春園隻知最近的主人是溥心佘,至於前任主人是何人,暫時還沒有去查,但根據名字和位置,竹子姑且YY他為暢春諸園之一吧,還有知春也一樣^^
(2)小施,施夏明呀,田沁鑫導演的《1699桃花扇》的侯方域的演員,那個俊秀小生,著實是把我們,嗯,尤其是我們的十四福金萌得不行,於是……
(3)現在的珠市口,在前門大街往南。對了,說到菜市口,推薦三篇文,一篇是關於如何行刑,一篇是關於北京的幾大刑場,還一篇是從戊戌六君子之一的林旭想到的其他:
http://bbs.tiexue.net/post_1429518_1.html
http://www.eduww.com/rmwx/ShowArticle.asp?ArticleID=7604
http://bbs.cqzg.cn/viewthread.php?tid=98619
(4)現在的榮寶齋,在琉璃廠西街,光緒二十年改名榮寶齋。
(5)作者給弘昀取的不負曆史責任的乳名。
(6)就是現在的大柵欄。
(7)請見作者有話說。
(8)關於斃鷹事件的詳細而嚴肅負責任YY,請詳見悠悠晴天大人《四爺黨》第93章:http://www.jjwxc.net/onebook.php?novelid=102401&chapterid=9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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雍親王府的嚴正聲明:
近日有一紫氏小人冒充雍邸人員,以清穿遊、旗裝、古玩為幌,四處招搖撞騙,借我雍府舊地,藉我雍黨情感,贏彼小人利益,壞我雍府名聲,騙取我廣大四黨錢財,糟踐古人,輕薄曆史,此種惡行,是可忍,孰不可忍!此等閑雜蠅營狗苟與私利之人,雍府概不收留。故發貼於此嚴正聲明,此輩決非我四黨成員。若其非自攀門戶,則自甘雍親王府家法,大清律例國法,我朝刑法三重處置。
簽名:四爺黨黨組織全體成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