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兮正糾結於腦海裏冒出的這番怪理論,耳畔卻咻的響起一陣風聲。
“小姑娘,請隨老夫來。”
“誰?”歸兮循聲望去,瞥見牆角轉處一抹烏色的影子飛快的閃過。
現在四周除了她再沒有別人,歸兮肯定自己就是他口中的小姑娘。
不過他叫她做什麼?
歸兮如是想著,腳下卻一點都不慢,尋著那人消失的方向追了上去。剛剛若沒有聽錯,叫她的就是那個讓她害怕卻又讓她好奇的那個聲音主人。
俗話說的好,好奇心害死一隻貓。
而歸兮就是這麼一個好奇心特重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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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腳程極快,每次歸兮都差點跟丟,要不是時而拋落的石子,飛來的葉子……她真的要被困在這個地方。
那個人一直將歸兮引到了後山坡。
古怪的是一路上沒有遇到任何的阻攔之人,偌大一個魔殿,怎麼會沒有半點人煙?
雖然很是可疑,歸兮還是牢牢鎖著他的蹤跡。
後來,他停在了一個空曠的竹林壩中央,背影相向,雙手交錯在身後,周身似有似無的纏繞著細長的風流,在他的背後更是浮現了一扇有風卷形成的屏障。
歸兮眉頭緊蹙,緩下了腳步,停在離他很遠的地方上下探究。
感受到背後咄咄逼人的視線,他也知這麼僵著不是辦法,於是笑著轉過了身,臉上布滿了歲月留下的痕跡,幾道鮮紅的疤痕宛若蜈蚣一樣掛在他左臉,右臉鬼畫符的畫了繁複的黑色印咒。肩胛兩側由鎖扣死死貫穿,雙腳也被一串黑金鏈子給套著……
風起之間,長袖飛舞,露出的不是正常的手臂,而是殘破不堪的手骨。烏衣淩亂飄搖,枯燥的頭發擋住半邊麵容,僅僅隻有那一雙眼睛被天上雄鷹還要淩厲,卻又比大海般還要深處,也不知那裏麵埋進了多少故事。
就是這麼一個形象,歸兮莫名的沒有害怕,反而體會到了什麼叫做命,什麼叫世態。
“嗬嗬,你是第一個見到我居然沒有害怕的人。”他說。
“不,我害怕。”是真的害怕。
“呃?”
“隻是現在還不到我害怕的時候。”
他略微點頭,麵上表情沒有絲毫的變化,歸兮也不知他到底要做什麼,遂,也沒有貿然開口詢問。
“在你離開之前,就到這裏來吃東西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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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剛因為他的形象實在是觸目驚心,驚得連旁邊石桌上的飯菜都沒有注意。
現在,都快冷了。
歸兮欲哭無淚的奔向石桌,什麼怪人什麼詭異,她全都不管了,就連那飯和菜都是用荷葉包著的也無妨,拿起旁邊的兩根竹筷,就捧著一片荷葉開始大口狂吃,可憐她已經幾天沒吃飯了,她還是靠著那幾個果子一個果子抵一天的才挨到了現在。
“你幹嘛對我這麼好啊?”
“……”
見沒有人答話,歸兮狐疑的抬起頭看向身後。
額前的發肆意的吹亂,整片竹林灌著風“嘩嘩——”作響,風卷起,落葉鋪天蓋地的漫漫散飛,清香浮動。
而人——已不見。
傷成那樣居然還可以行走如風,果然是一個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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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速的吃完這頓飯,歸兮滿懷欣喜的將桌上那些埋進了土堆裏,就當毀屍滅跡了吧。
走著走著,她發現,這條路好像不對!原來……她忘了下山坡的路了。
看著眼前這片梨花林,她這次是真的急了。
梨花紛飛,雖說美景在前,但歸兮也沒有那個心情欣賞了,更何況那裏還有一個貌美女子隨著落花舞蹈。
兩條飛紗擺著優美的弧度,女子兩手蘭花指出,滑過如雪臉頰,眼兒俏皮的勾了一眼,加上輕盈的身姿。歸兮就像是看著一個精靈在舞蹈一樣。
不由自主的,歸兮竟看得入神了。
女子玉帶伸出,在虛空中轉了一個彎朝著歸兮的麵門飛速襲來。
“哢嚓——”
歸兮旁邊的梨花樹轟然斷裂。
看著腳下碎成幾節的梨花樹枝,歸兮渾然全身一震,看向早已走到眼前的女子,歸兮更是靈魂都為之一震。
女子輕笑著擦身而過,未了,還輕哼了一聲。
歸兮單手撫上自己的臉,低聲呢喃:“幸好,她現在認不出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