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年輕人的事(3 / 3)

小時候,姑姑都忙著做生意,沒時間理自己,就爺爺教育。可是他的那一套方式,壓得俊然喘不過氣來,雖然後來自己的學習和天賦都應該感謝他爺爺的教育,可是他還是討厭自己的爺爺,特別是後來知道自己的性取向後。他知道,不反抗,就不會有可能掌握自己的人生了。

姑姑每兩個星期就會叫俊然出去吃一次飯,以便了解他的近況,姑姑比父親小14年,和自己比較親近,姑姑的丈夫和兒子在前些年車禍去世,沒再婚的她更加愛護這個侄子,當然俊然唯一敬重的人也是她。

那天,他把高嵐傑帶去給姑姑認識,也算是正式出櫃了。

姑姑知道後沒多大的反應,愣了一愣後,開始點了些菜,三人吃著,她很隨和地跟高嵐傑聊起了家常,相處著還可以。

隻是,他姑姑告訴他這事情還是不能讓他爺爺知道。雖然他爺爺不知道,但俊然的一個老情人卻知道了,一天他過來找俊然,想跟他去開房,當著高嵐傑的麵。俊然拒絕後,他找人去警告高嵐傑,但後者似乎不在意。

本以為這樣他就得在暴打中,看著自己的情人出賣色相來拯救的梗中結束兩人的愛情,結果,卻是以他提早報了警,撿了一條命,然後俊然在自己圈子裏頭放話說自己已經有人結束。

可惜,大學在順利的愛情始終熬不過畢業這坎,高嵐傑他知道在自己得到想要的東西時候,他不能讓任何東西阻擾。他一直很清醒,他一直是想要什麼就得到什麼的人,他以為嚴俊然也是,但他錯了。

他是嚴俊然在海中的一塊浮木,在見到第二塊浮木前,他不會放棄。

二人為此吵過一次架,最後沒再提,直到前兩個星期,嚴俊然少有的認真問他到底跟不跟自己走,他回答還是那樣,不。

後來他回答中還有一句話,他說當時說著覺得理所當然,現在想起真的想殺了自己。

“我那天問他,如果你所謂想要的那樣東西那麼重要,有人要你為此娶一個女人你願意嗎?”這是後來嚴俊然回來後告訴周雄誌的。

“我願意。”他的回答就像真的站在教堂裏頭,說那句最真誠的話一樣。

那天嚴俊然刮了他一巴掌,道:“你真是渣到極點。”他不否認。

周雄誌全程沒插嘴,他知道眼前這個憔悴的孩子開始意識到他的錯,所以他在回憶以前的事,在尋找他的錯到底在哪裏。而且,這是那兩個孩子之間的事,自己也插不上嘴。

他知道俊然是信基督教的,因為小時候他向觀音娘娘祈願想要爸爸媽媽回來時候,他爺爺笑說,這是中國的神,哪會說英文,後來他信了耶穌基督。聽說信基督的是不會自殺的,因為自殺的不能上天堂。

可是,那天他姑姑打電話給自己的時候說,他是吊死在那棵樹上,雖然屍檢報告還未出來,但他殺的可能性很小,後來他也跟警方說,在他失蹤前他們吵過一架,都快分手了。

阿傑說著說著,酒喝完一罐又一罐,臉都通紅,絮絮叨叨地重複著一些話,眼睛都睜不開,周雄誌讓他躺在紅木椅上,進房給他拿了一張被子。

剛蓋上,他卻抓著自己的手,睜開布滿血絲的眼道:“你見過他,他失蹤後你見過他!他是隧道出事那天死的,但是你說那天晚上你見過他,是人是鬼,都讓我見見他,我想道個歉,我隻想道個歉…….”說著話,後頭都變成了嗚咽,他哭得不暢快淋漓,壓抑著隻是從眼角流下了淚滴。

周雄誌收拾一下桌麵的東西,飯菜都涼了,他也沒心情吃,到廚房弄了個麵,加了些菜就吃了一頓,然後聽到對麵樓傳來收垃圾的鈴聲,拿著一袋垃圾出去。

開門,見到門口蜷縮著一個人。

“你想被人當垃圾回收?”他扯出一個笑容,順便放了垃圾在樓梯轉角處。回身,見俊然依舊蜷縮在那裏。

周雄誌走過去,跟他一同坐著,他依舊穿著初見的那套衣服,不過身上沒有什麼酸臭味,他也沒害怕,抬起手揉了揉他的頭,雖然腦海中是浮現了他腦袋掉下的畫麵。

還是跟記憶中的柔軟,於是周雄誌開口道:“你究竟是人還是鬼?”

嚴俊然抬起頭,兩隻眼睛紅得像兔子,聲音裏頭還有些哭腔,道:“怪物。”周雄誌沒多想,一把拉他進懷裏,這孩子一靠到他胸膛立刻就嚎啕大哭,最後礙於聽到了樓下的鈴聲,把他拉進了屋內。

長椅上的人已經睡了,懷裏那個像考拉一樣抱著自己不放,今天好累,明天再說吧,然後周雄誌也沒多想,抱著俊然就倒在了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