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傑是他同專業隔壁班的班長,跟俊然不同,他雖然自初中開始知道自己是gay,但是卻沒張揚,因為他清醒地知道,自己現在要的是什麼,他除了性取向跟別人不同,其他的都是一樣的,甚至他比一般人優秀。以前高中為了滿足某方麵的需要,他交往過一兩個,還試過跟外國人交往,他說那是練英語聽力。
到了大學,他想是時候找個人認真測試一下自己一直以來的性取向,但他從未想過那會是嚴俊然。一次班長例會,學院公開警告某學生在校名聲不好,甚至有有損校風行為,如查證可能予以記過處分。大家都心照不宣,那是嚴俊然,兩個班一起上公開課的時間不少,但兩個人卻從未聊過半句話。但他已經暗自盤算著找天得會會這隻怪物。
在四月一日這天,上天開了個玩笑,也做了個抉擇,於是命運的相遇在那次安全教育課上。這天他去得早,可是昨晚睡得有點遲,於是坐在最後排睡覺。
當他睡了一堂課後醒來,發現前邊空了足足一排,然後自己坐的那排也沒人,除了此時正對自己笑得賊的嚴俊然。
課間同學們選播的是張國榮的《我》。
破舊的風扇在鐵網後邊咿呀地轉著,鐵網裏頭是一些昆蟲的屍體,雖然是四月,但外邊的太陽正猛,蟬叫得正烈。
阿傑抹了一下臉,起來裝作無事地想拿起眼鏡去廁所,那剛伸手,嚴俊然已拿起他的眼鏡擺弄著,還斜眼看著自己,挑釁的意味很濃。
他麵無表情地轉身,剛背對著他,自己就不由得笑了。這毛孩,居然敢惹自己。
去玩廁所回來,他本想坐回前邊,但一進門視線不由地就放遠到後排,不知怎麼的,他還是做回原來的位置。此時,他幾乎能確定,自己看到那個嚴俊然在笑,一種孩子詭計得逞的笑。
嚴俊然坐在自己旁邊,但是隔著一個位,見他依舊興趣盎然地玩著自己的眼鏡,阿傑也沒多理,翻開那本薄薄的《君主論》,剛把書放平,就看到桌麵上有一行小字“高嵐傑,我嗅到同類的味道”,幾乎不用懷疑,他就轉過頭望著一旁的嚴俊然,隻見後者做了一個吸鼻子的動作。
妖精。
第一時間腦海裏浮現的就是這個詞。
坐了過去,自然地拿回自己的眼鏡,也沒遇到什麼反抗,嚴俊然也很自然地問他:“手機號?”
然後就在兩個班所有人難以置信的眼光中,兩人不可思議地慢慢近乎了,嚴俊然為人坦蕩,身邊的朋友說他不要靠嚴俊然太近,他卻說:“其實小然挺好的。”宿舍的鐵哥們都知道他們在交往,但嚴俊然以學期末提供各科筆記為交換,他們的事沒人知道。
剛開始,二人都像是蛇一樣,謹慎地吐出信子,若即若離,他們都是老手,對方的把戲能玩多久,他們就有耐心地等下去。
直到大二那年的元旦,聽說市區的那條江邊會放煙火,二人作為戀人,相當順利成章地去那約會。那夜的煙火聽說有幾萬發,他們在一座殖民地時期所建的歐式大樓前看著,四周有許多外國人。
這時有一個外國的帥哥走過來,笑著問他們是不是情侶,一瞬,怪物居然靜默了。他們一直都在試探,但是誰也沒想過誰會首先攻擊。
“Of
course!”這一聲是跟那人一貫的爽朗,腦袋還未醒轉過來已被人按住,然後嘴唇上是一陣甜蜜酥麻的吸吮。
煙火隨著發射的那聲尖嘯衝上了夜空,在河岸綻放,這種煙火炸開是一些如金粉一般的模樣,在空中可停留二十幾秒,慢慢地自高空,如瀑布般傾灑自漆黑的江麵。
江那邊是金色的煙火,路對麵是一幢如教堂般神聖華麗的建築,在外國人的歡呼祝賀中,兩人不知擁吻了多久。
但最後二人還是沒進行到最後一步,他們租了一間連鎖經營的酒店房間,高嵐傑卻拒絕了嚴俊然的誘惑,理由他也說得堂而皇之:“你太濫交了,怕有病。”
嚴俊然立刻就發起脾氣,想摔門就走,高嵐傑卻擋在門口,親了一下他道:“明天去做檢查,為了我們日後的生活著想。”
“如果真的有事呢?”
“早查出早治療。”
他才是最不要臉的怪物。
他們經常這樣稱呼對方:一個披著人皮的怪物,一個披著獸皮的人類。
最後的檢驗結果顯示,嚴俊然雖然是個濫交的人,但他不是一個沒腦的人,該做的安全措施他還是做了的。
聽說,嚴俊然父母都在美國,因為他們受不了他爺爺,那個專製脾氣暴躁的老頑固,不帶俊然走是因為,他爺爺說孫子要去要留讓他自己選擇。可是,後來父母在外國生了個弟弟和妹妹,也沒讓他們留在爺爺身邊,隻是逢年過節就回來,可是他們卻不親近自己,好像嚴俊然是他們能夠出國的一個抵押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