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他的心情很不好,因為他已經喝了近一個時辰的酒了。
人常道杜康可解憂,美酒能消愁,可是不管他喝下去多少,也不管他喝的是什麼酒,他還是煩的要死難受得要命。
這是他的病。
憂鬱症。
他煩他的煩惱實在太多。
他煩為什麼自己的煩惱不能跟別人說。
他還煩自己怎麼連一個朋友都沒有——雖然這是他自己刻意造成的。
刻意也好,無心也罷,在這個世界上,哪個少年不煩惱?
又有哪個少女不懷春?
少年已知愁滋味,少女情懷不成詩。
當有著春天一般熱情的少女正跟店裏年輕開朗的小二眉來眼去嘰嘰喳喳個不停的時候,那個看起來一直很安靜其實內心早已翻江倒海的黑衣少年突然在眾人環視的目光中狠狠地擱下了酒杯。
“嘭”的一聲,眾人皆是一驚。
“你吃醋啦?”忽地一陣香風襲來,紅衣少女衝著他甜甜一笑,一手奪過他手中的酒杯,粉色的舌尖剛舔上水麵便像受到刺激般迅速地縮了回去,“好辣,這是哪個字號產的白醋呀?”
少年抬眼掃了她一下,重新拿過一個瓷杯為自己斟酒。少女順勢便坐了下來,托著腮看著他的動作。
他心中雖煩悶至極,卻完全沒有在外部表露出來。
打小他就受著這樣的教育:性格不可外露,脾性越大的人弱點越多。
——但一個人若是沒了脾性,還算得上是個真正意義上的人嗎?
至少不像個活人。
他的樣子依然文靜,手上的動作慢條斯理,就連說話的語調也帶著些微倦怠的禮貌,“洛陽梁家。其產醋曆史悠久,聞之澀而入口甜,可美顏養生,乃居家必備饋贈朋友之佳品也。”
少女先是一愣,良久才反應過來他是在拿自己開玩笑,氣憤地拍著桌子:“南宮月你、你……”。
南宮月看著她因氣憤而通紅的臉蛋,饒有興致地抬高下巴輕蔑一笑,“哼~”
“你想激怒本小姐,沒那麼容易!”這廂的紅衣少女努力壓抑下怒氣,仿佛捉著對方把柄似的神氣地笑了起來,“你以為本小姐很蠢麼,會那麼容易地上你的套?”
“我可沒想給你下套,是你自己偏要跟來。”南宮月冷靜地吐了口氣,“這不是你該來的地方。”
“憑啥你能來我就我不能來?”梁大小姐昂首、挺胸,揮了揮手中的馬鞭,發起了嬌嗔,“我要來就來,你管不著。”她手中精致的辮子上繡著細細的金線,根部有著一朵精致的暗紫色的革製小玫瑰,在她的手中一晃一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