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束了十多天的休整後，eta部隊發布了駕駛員正式歸隊的通知。說是歸隊，也隻是開始恢複性訓練而已。連秦天都還在醫院裏待著。
蘇進了訓練室，立刻覺得氣氛有點不大對勁。所有人的目光都朝自己看過來，好像還在竊竊私語些什麼。
葆爾·帕拉沉著臉，走到她身邊。
“你不是要走了嗎，還來這裏幹嘛。”
“走？去哪裏……”
“聽說你要跟那個從外麵來的人一起離開‘第二人類’。”
蘇的腦袋裏轟了一下。為什麼他們會知道這件事……她急急忙忙地解釋起來。
“不是這樣的，我……”她猶豫著是該說沒有決定下來還是自己不打算去，然而此時的遲疑在對方眼裏，解讀成了別的意思。
“我真是看錯你了。”
“本來已經覺得你是個不錯的家夥了。……那天那麼賣力的表現，隻是用來做給那個外麵來的人看的？為了在這個關鍵的時刻，拋棄大家離開？”
用冰冷的語氣說完，帕拉沒有看她，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蘇不知所措地站著。
“不是那樣的……”
走廊無人的角落裏，終端那頭傳來龍·迪米特裏的道歉聲。
“對不起，小蘇！我真的不知道傳言變成那樣。我隻是說了你有可能會離開而已……”
“什麼有可能？我還沒做出任何答複啊！”
“我就是在苦惱你會不會答應他時才不小心說漏嘴的嘛。原諒我吧……喂喂？”
“總之從現在開始，不要再跟別人說了！”
蘇用力掛斷了終端。
中午在食堂的時候，蘇看到了上午沒有出現在自己視野中的身影。她用目光示意了一下對方，夏珂端著餐盤坐到了她對麵。
“哪天出發？”
“……”
果然他也知道了。
夏珂遊移著眼神，臉上堆起了笑容。
“你要走了啊。雖然舍不得，但是會想念你的……”
莫名的距離感讓蘇再也壓抑不住煩躁的怒火。她拍了一下桌子。
“別說了！”
聲音有點大。整個食堂裏頓時安靜下來，好像大家都聽見了。
她抓起夏珂的手臂。“……跟我來一下。”
“應該早點告訴你的。”
蘇交替地看著自己的腳尖和對方的臉。“前兩天一直在猶豫要怎麼辦……不過，現在已經有答案了。我決定留在這裏。”
夏珂的樣子看起來有些困惑。
“你不是一直想要知道外麵世界是什麼樣的嗎？”
“那是因為……因為你在這裏。”
這句話對蘇而言，有著跟告白差不多的意味。她覺得臉頰微微發燙，別開了視線。
然而許久都沒有得到對方的回應。蘇茫然地抬起頭，夏珂正反常地帶著她所不熟悉的冷漠表情注視著自己。
“如果是這樣，以後你會後悔的。”
那個視線令蘇感到了不安。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你認識真正的我嗎？知道我哪一句說的是真話？”
夏珂淡淡地笑了。“當你不再有利用價值的時候，我或許連看都不會再看你。而到那時，哪裏都沒有你的容身之地了。”
平靜的語氣，甚至夾雜了一絲愉悅。
“你是認真的嗎……”
蘇的心髒顫抖起來了。她睜大眼睛死死地盯住對方，還僥幸著能從那臉上看出別的情緒來。
他走近了，在蘇的耳邊低聲說道。
“至少現在，還能擁有虛假的光榮。”
蘇在不知不覺中後退了幾步。
“你所謂的決心，隻有這麼一點而已。”
“離開‘第二人類’後，至少學會看清楚人的真實麵目吧。”
蘇想要衝上去質問，但她隻是咬緊下唇站在了原地。
她脆弱的自信被擊得粉碎，那些心靈相通的瞬間變得不真實起來。她喪失了勇氣。在懷疑和若隱若現的真相麵前，選擇了逃避。
這個膽小而卑劣的自己，令人胸口發悶的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