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士們目瞪口呆地看著冰櫃中的新鮮屍身。
屍體上罩著一條長裙,雙手交疊在胸前,仿佛溫婉的少女在花香中靜謐地沉睡。在低溫的環境裏,它裸a露在衣服外的麵部、小腿、手足,都呈現出均勻的藍白色。渾身的曲線仍然柔和,皮膚光滑幹燥,關節自然彎曲,絲毫不像陳舊屍體那樣僵直幹癟。這說明脂肪和肌肉仍然完好,絲毫沒有腐a敗變質。蘇韻淺細心地蹲下身來,仔細查看死者的近地肢體——連一點屍斑都沒有。這說明,死者在進入冰櫃前,死亡絕對不到兩小時。更有一縷若有若無的怨氣,纏繞著屍體,保持了它的一點低微活性。少女的臉龐上,還掛著一抹神秘莫測的微笑。
對於移植怨宿來說,這簡直太完美了。完美得就像——費盡心思當場訂做的一樣。
蘇韻淺臉色驟變。她前世是流浪的母貓,今生是無依無靠的女子,多少人貪戀過她的美色、多少人垂涎過她的寶物,她什麼樣的苦頭沒有吃過?什麼樣的圈套沒有見過?這陌生姑娘的不幸際遇,如何能不讓她感同身受?貓妖霍然站起身,雙眼中滿是紅光。她把嘴唇都咬出血來,使出渾身力氣,左右開弓,一拳拳打在王恕之臉上肚子上:
“你怎麼不去死!快死啊!”
“不是我!不是我動手殺的!”王恕之被打倒在地,捂著腮幫子,無力又竭斯底裏地叫道。
“你混蛋!世上哪有這麼巧的事情讓你個王八蛋碰上!”蘇韻淺瞬間變成了妖身巨獸,一尺半長的爪子刺透了王恕之的腹部,修士淡金色的血液噴滿了屋子。貓妖那鋼鐵夾雜著骨頭的巨大尾巴,對準王恕之的腦袋,挾著凶猛的風聲,猛然刺下!
“阿淺,夠了!”李默笙厲聲道。
貓妖的尾巴狠狠刺入王恕之腦袋旁邊地麵,翻起大蓬的水泥和地磚碎片,屋子裏頓時塵土飛揚。王恕之嘴裏鼻子裏都流出血來,卻狠狠盯著蘇韻淺的眼睛,既不還手,也不退縮。
蘇韻淺呲起牙齒,渾身毛發倒豎,眯著眼狠狠看著王恕之。忽然張開大嘴,把王恕之的腦袋都吞進口腔,然後縱聲怒吼,震得所有人耳朵嗡嗡作響。王恕之的腦袋在她嘴裏,更是震得一佛涅槃,二佛升天。蘇韻淺忽然一翻身,變回了黃毛白爪的母貓,尖聲亂喊:
“老娘是貓妖,管不了你們這些人類雜碎的事情!老娘就會吃飯睡覺玩線球,不會上街隨便殺人!喵喵喵喵喵喵喵!”她轉身欲走,到底不忍心,鑽進冰箱裏,一下一下地舔著姑娘的長發,用爪子給她梳理整齊。嘴裏不知嘀嘀咕咕什麼。
李默笙找個椅子坐下,扶額道:“哪弄的?”
王恕之眼球通紅,不斷跳動,耳朵和鼻子裏源源不斷地流出鮮血,四肢奇怪地抽搐著。他晃晃悠悠地想站起來,卻沒有成功。幹脆坐在地上,抖抖地點著一支煙,摸索著塞到嘴裏。甕聲甕氣地回答:
“別問了。”
他悶悶抽完煙,咳盡淤血,吐下一粒丹藥,頭也不回地說:
“東西都準備好。我出去一趟,下半夜動手術。”
這趟特殊的手術中,需要動用很多機械,而蘇韻淺新得了能夠操縱簡單機械的尾巴,自然要偏勞她。貓妖聽到王恕之的話,也不搭腔,輕哼一聲,繼續舔著無名姑娘的頭發。
眾修士們一聲不吭,紛紛起身,預備法陣、激活怨宿、準備芯片、清洗招魂鏡,忙個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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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恕之昂然走進A市第一人民醫院的地下停車場,才晚上九點多。他找到那個早已熟記的車牌號,躲過攝像頭掃視,施法打開汽車後門,悄悄溜進去坐在後座上。然後關上車門,放心地呼呼大睡。
不知過了多久,王恕之醒了過來。看看表,已經是淩晨一點多。停車場裏居然並不空曠,還有不少車,想必是夜班和加班醫生們的。
周圍靜悄悄的,一個人都沒有。他屏息靜氣,在黑暗中放出神思,暗暗觀察周圍。
不多時,有人從電梯上下來了。有個男人拖著疲乏的腳步,邊走邊打電話:
“嗯,嗯,好,你告訴他我盡早安排開刀。最近一定要注意控製血壓,情緒不要波動。我有電話打進來,待會兒再囑咐你別的。”
“喂,什麼事……要繼續住院?開什麼玩笑,人家等著開刀的連加床都沒有,他手術都一禮拜了還矯情什麼?告訴他醫院呆久了會導致抑鬱。好歹哄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