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偉

老獵人又一次仔細檢查了小獵人的獵刀和獵套,拍了拍小獵人健壯的胸脯,說:“兒子,下牢套,心要細,膽放正,記住了!”

小獵人在離家十裏遠的半山腰下好獵套,把一隻羔羊拴在獵套後邊的山崖下做誘餌,自己坐在不遠處一塊隱蔽的大石頭上悠閑地吸著旱煙。他的周圍早已挖好了“凹”型的陷阱。

羔羊的號叫終於引來了獵物。三隻狼,應該是一家三口——狼爸爸灰灰、狼媽媽花花、中間夾著它們的狼崽子麻花,慢悠悠地踱到誘餌跟前。它們看看有點得意的小獵人,又望望拚命哀叫的羔羊,停了下來。

花花說:“不要去了,我們去別處找獵物吧!羔羊跟前有套子,我的妹妹就是這樣被套住的。”

灰灰說:“我去試試,也有套不住的時候。”

灰灰跳起來撲向了羔羊,試圖跳過獵套,但跳過的第一個是假的,落地時正好踩在真獵套上。灰灰越掙紮被套得越緊,灰灰停止了掙紮,對花花說:

“獵人隻下了一個套,你可以過去叼著羔羊離開這兒,麻花已經好多天沒有吃到東西了。不要管我了!”

花花看了看已經絕望的灰灰,又對麻花說:“我不會丟下你爸爸的,我去報仇了!”說著就衝向小獵人,在陷阱邊一躍而起。可惜陷阱太寬,花花還是掉進陷阱裏了。

灰灰淒涼地大叫:“花花,你犧牲得不值啊!麻花,快逃命去吧,人是世上最可惡的家夥,別忘了報仇啊!”

當然,小獵人是聽不懂狼語的。他看到一對拚命號叫的大灰狼,仰天大笑:

“想不到我第一次單獨狩獵,就一下子捕到了兩隻狼,比狩獵王爸爸強多了!”

小獵人很興奮,又低頭對還在哀鳴的花花說了花花永遠聽不懂的人話:

“你真傻!你可以逃走的,偏要來送死。想吃掉我?沒那麼容易!就算你跳過陷阱,還有我跟狩獵王學了多年的捕殺絕技在等著你!”

當獵手隨時會在閻王爺那兒報到,沒有人家輕易把閨女嫁給獵人的。小獵人快三十歲的時候,終於娶了一個比他大三歲的跛腿媳婦。

老獵人說:“女大三抱金磚,你去捕一隻狼回來,咱開個狼宴,幫你熱熱鬧鬧地把媳婦娶回來。”

這天,小獵人來到後山,拴好誘餌小牛犢,正專心下獵套,突然被尾隨而來的麻花撲倒在地咬斷了喉嚨。麻花叼著小獵人,一直拖到當年花花掉入的陷阱旁,連撕帶咬地把小獵人扯進陷阱裏,然後對天長嘯幾聲,就地打了幾個滾,跑進黑莽莽的山林裏去了。

這是爸爸講給我的故事,小獵人就是我的大伯。大伯死後,號稱狩獵王的爺爺沒有讓爸爸再去狩獵,這才使得我家的香火沒有斷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