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了五日,離夜依舊沒提過要離開山穀。起初花九歌以為他說的留下來不過是句玩笑話,可如今足以見他絕非是在和她說笑。
但她卻是必須要離開這裏的。
他不肯告訴她真相,可她總歸是要知道的。如今她不知道該相信誰,或許她從來都不應該相信別人,她該信的應該是她自己。
不過,這世上或許還有一樣東西能告訴她真相,那就是昆侖鏡。可如今昆侖鏡在玄哥哥手中,她要做的第一步便是離開這裏。
夜色微涼,天空黑得看不見一絲光亮,唯有滿天星鬥掛在夜空,如同漆黑牆壁上鑲嵌的水晶。
花九歌翻了個身。空氣中浮著幽幽沉香味,讓人昏昏欲睡,可今夜,她卻強迫自己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
她已經等不下去了,既然不能靠別人,那她就靠自己,天無絕人之路,從前那樣大大劫她都活了下來,如今這小小的山穀又怎麼攔得住她的去路?
不能用惑心咒將他困於夢中,所以每挪動一步她都必須格外小心。獸性香爐中有冉冉的青煙升起,暗香浮動間她不經意多看了眼那安然的睡顏。她在那香爐裏動了些手腳,雖然不知道對他是否有效,可現在看來還是也不是完全沒有作用。
如墨如瀑的青絲如軟緞般鋪在磁枕邊,似一幅氣勢恢宏的寫意山水畫。他的雙手重疊放在胸前,身上不著一絲被衾。
也有些涼,可他卻渾然無絕。那張驚為天人的臉依舊淡然安適,看不出任何表情。
這便是她的哥哥,她愛了那麼多年的男人。
經過他身邊時她的腳步不由得滯了滯,然後繼續往前走去。
哥哥,再見了。
“砰!”洞口,花九歌被一股無形的力量彈了回來。後退了幾步,揉揉腦袋,雖然不疼,可那樣毫無防備地一撞還是將她嚇了一大跳。
前麵明明什麼也沒有呀,剛才出現幻覺了嗎?
花九歌繼續往前走去,這次她比剛才多留了個心眼,先用手摸摸確定前方確實沒有障礙物,才放心地繼續走去。
“砰!”又被彈了回來。
伸出手去卻依舊什麼也沒感受到,再往前,又撞到了腦袋。
她氣急,伸腳去踢,依舊什麼也沒有。
再往前,又撞到了腦袋。
她撫了撫額頭,疑惑地看著洞口,這究竟是怎麼回事,難道這洞裏有什麼妖邪之物?
隻一瞬間她便否定了自己這個想法,怎麼可能有妖邪之物,那個仙氣騰騰的男子還安然地躺在那兒呢,哪個不要命的妖物還敢在這裏出現?
不過……她突然回過神來,若這隻是個阻礙的屏障,那對他來說完全就是輕而易舉的事。
可他這麼做又是為了什麼?
她從來沒想過他會阻攔他,之所以選擇在這個時候,以這樣的方式告別,不過是不想將離別放大得那樣惆悵。在她心裏終究還是不舍的吧!
可她又何嚐不知道,這樣的惆悵隻是她的,或許對他來說,她的離開其實隻是一種再平常不過的告別吧!
可她真是怕,若要當麵與他告別,她真的有勇氣說出口嗎?她還會如現在一般坦然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