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白玄影的魔宮一住即是三日,而大戰就在一月後。
新月似船舷,待到月滿天幕之時便是戰爭拉開序幕之日。
月光柔和從天際一瀉而下,氤氳在霧氣濃重的山中,山色空蒙,樹影婆娑,山茶花香淡淡盈滿整片魔宮。
順著後山往上是八千八百八十八步石階,拾級而上便能到達這魔宮最高處。
一夜無眠,花九歌穿好衣裙從寢殿踱步而出,避開宮娥們的視線往後山走去。借著朦朧的月色,依稀可辨隱藏在連綿墨色間的盤山石階。
不知為何,今夜她突然抑製不住地開始懷念起十九萬年後,在玄月山上那些日子,那個紫衣華貴的男子。
她想,如果自己在日出以前可以爬到山頂,那她就忘了他,忘了從前的一切。
她會親手將那把匕首插進他的胸膛。
“這麼晚了,孽孽這是要去鍛煉身體麼?”身後突然傳來的聲音將她嚇了一大跳,身子一縮趕緊回過頭來。
“你、你怎麼在這裏?”她撫著驚魂未定的心口問道。
“我不能在這裏嗎?”他反問,一臉的風輕雲淡。
“你嚇到我了。”她大吼。
“哦,這我倒是忘了,”他了然地點頭,“出現之前該給你先說一聲,是嗎?”
“知、知道你還嚇我。”她更加理直氣壯了,簡直覺得自己就應該雙手叉腰將他臭罵一頓。
他沒答她的話,望了望石階,“這上麵可能不太適合你。”
“為什麼?”
“也沒什麼,就是什麼妖物邪物多了些,不過如果你不介意也不會有什麼事。”
“真的嗎?”花九歌的腳步不自覺後退了一步,警惕地望著石階,“你、你是故意嚇唬我的吧?”
“或許。”他淡淡一笑,複又轉換了語調,“不過……”
“不過什麼?”
“如果你求我,或許我可以考慮……陪你一起。”
“誰稀罕。”
“嗯,”他點頭,“我想也是。那我先行告辭,孽孽姑娘好自為之。”說罷轉身就要離開。
“哎——”花九歌立馬拉住他的衣袖,“那個……”
“怎麼了?”
“那個……求你。”她含混不清的低了低頭。
“我這人吧,其實什麼都好,就是耳朵不太好使。”
“求你。”花九歌又大聲重複了一遍。
“還是沒聽到呀!”
“求你。”她幾乎吼了出來。
“走吧!”他伸手過去輕輕牽起了他的手。
她用力往回一抽。
“如果你再亂動,我可不保證能陪你走到哪兒。”此話一出,身旁的人兒立即安靜了下來。
月色溶溶,光影黯淡,石階一側是墨綠的青山,另一側卻是絕壁的懸崖。花九歌本來走的是崖的一側,卻被白玄影強行拉到了山的一側。
石階上沉澱了許多經年的苔痕,月色下有些朦朧不清,這也讓花九歌走起來分外的吃力。被包裹在某人手心的那隻手傳來溫熱的氣息,她忍不住側頭瞟了他一眼。
如果他知道自己那點兒小心思,還會陪她上崖頂嗎?
可是這真的就是唯一的辦法了嗎,為了能和哥哥在一起,她不得不傷害眼前這個男人嗎?
她想,自己是不想讓他死的。那個仙者不是也說了嗎,一切都在她一念之間,她隻是想阻止他,阻止這場大戰。
想到這,她又將心裏那些愧疚往下壓了壓,隻要、隻要自己不想他死,他就一定不會死的。
她隻是想幫天族,幫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