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來的時候,花九歌又回到了那間熟悉的寢殿,對於昏迷前的一切她還曆曆在目,可她卻不記得自己究竟是怎麼暈過去的了。
有人推門進來,聲音極輕。
“誰?”花九歌心裏有種不好的預兆,連語氣裏都染上了警惕。
“孽孽姑娘,是我。”天心端著藥小心翼翼的從開了一條縫的門裏擠了進來。
“我怎麼會在這裏?”花九歌趕緊從床上坐起來,“我不是應該……”她看了看自己身上,火紅的嫁衣還未褪下,想必這一切都不是自己的夢。
可是怎麼會這樣?
“快喝藥吧,再不喝藥該涼了。”天心話裏有一絲猶豫,可看向她時卻還是笑得粲然。
“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花九歌慌忙抓住天心的衣袖,“告訴我,是不是有什麼事?”
“哪有什麼事呀,您快喝藥……”
“帝君呢?帝君他在哪?”花九歌突然想起什麼。
“您別問了,快喝藥吧!”天心臉上的笑容刹那間凝固,花九歌分明看到她眼裏亮晶晶的淚,可她卻下意識別過頭去。
“天心,你看著我。”花九歌急了,雙手緊緊握在天心的雙肩上,“告訴我,到底怎麼了?我怎麼會在這裏?帝君呢,帝君他又在哪裏?”
“帝君他……”天心轉過頭來,臉上已經布滿了淚痕。她突然“撲通”一聲跪在花九歌麵前,“孽孽姑娘,我求您,求您讓帝君回來吧!”
“怎麼了?”花九歌更急了,光著腳便跳到了地上,“你先起來,告訴我發生什麼事了?”
“戰爭……”天心泣不成聲,卻依舊勉強哽咽著,“戰爭提前了,帝君早就安排好了,他…。。”手中的藥碗驟然落在,碗裏的藥還帶著絲絲熱氣,嫋嫋地往上升騰著。
“他……怎麼了?”花九歌的聲音有些空洞,她又想起了那場天族與魔族的戰爭,她和他的協議,可他卻將她留在冥月宮,一個人去了戰場。
“您去天族那日……”又過了半晌,天心終於抬起頭來,“婚禮那日便是大戰的日子,一切都是帝君提前安排好的。”
“可是……”花九歌突然跌坐在地上,眼神空洞地望著前方,“他為什麼要這麼做?”這句話連她都不明白,自己到底是在問誰。
“因為賭約。”天心看著她,“帝君從未想過要贏。從來沒有人知道帝君在想什麼,所有人都以為他是戰無不勝的,是無所不能的。可是……”天心突然扯著嘴角笑了笑,“可沒人知道他的孤獨,他的難受。”
“那些消息都是帝君讓我給那位天君送去的,”天心搖著頭,“從一開始他就沒想輸贏,他要的,隻是您的選擇。”
“這場大戰,天族聯合了妖族,連帝君也無法預知結局。可他怕有什麼萬一,我從未見帝君怕過什麼事,可這些日子,我卻真真切切感覺到了帝君的害怕。他怕他不在了,您沒人照顧。”
“您知道他為什麼非要將婚禮安排在大戰當日嗎?他說,他想知道,那個男人會不會來。他想知道,在那人心裏,到底是天下重要還是您重要。後來他來了,所以帝君終於安心了。”
“當然,帝君更想看到的,還有您的選擇。”天心笑得有些慘淡,“最後您選擇留下來,可您卻將心徹徹底底交給了另一個人。”
花九歌的心突然就怔了怔。
天心接著道:“其實帝君都知道,我從沒見過一個如他這般睿智的人,可他卻寧願什麼都不說。如果可以,我隻想求您一件事。”
花九歌看著她,張了張嘴,她的唇上沒有一絲血色,嗓子也發不出任何聲音。
天心看了看她,沒等她發出聲,又繼續道:“不管您答不答應,可我希望,如果還有那麼一天,請您不要再傷害帝君了。如果您不愛他,就離他遠點,不要再用這種自私的方式,來傷害一個真正愛您的人。”
窗外有絲微光透進來,大殿深處有透明的塵埃輕輕舞動著。花九歌腦中卻一片空白。
“現在他們在誅魔界,現在去或許還來得及。”這是天心留下的最後一句話,然後她便安然收拾了地上殘片,起身離去。
誅魔界,大戰開始之地,後來經過幾夜鏖戰戰爭一直蔓延至整個三界。
“希望這次,您的選擇不要再傷他的心。”關上門的刹那,天心輕輕呢喃了一句,可立即便被殿外的風吹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