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 煒

阿達到城裏來打工,尋到了一份看護草坪的工作。他沒有經驗,領導就讓他跟著蔡叔學習。幾個月下來,他就出徒了,領導給他分了一塊草坪,讓他單獨管理。

單獨管理之後,他就遇到了一個難題:總是有人踐踏草坪。他遠遠地吆喝,甚至跑過去趕,但都無濟於事。他管著好大一片草坪,總是鞭長莫及。時間不長,那片草坪上就被踩出了很多斑禿,非常難看。他沒有辦法了,隻好去向師傅請教。

蔡叔說:“你把草坪澆得濕透了,就沒人踩了。”

他按蔡叔的指教做了。

第二天早上,他忽然驚奇地發現,那些草坪上竟被人鋪上了很多磚頭,人們照踩不誤。他跑過去掀磚頭,這時又遇到了一個麻煩事。如果他把磚頭拿走,他也勢必會掉到滿是泥水的草坪裏出不來,還會踩壞更多的草。無奈之下,他隻好再找師傅。

蔡叔又幫他想了一個主意:請求隊裏給那塊草坪安裝鐵欄杆。

隊裏很快采納了他的建議,給那塊草坪安裝上了半人高的鐵欄杆,欄杆的上麵還焊上了防止人們攀越的鐵尖尖。他原以為這樣就可以高枕無憂了,但沒過幾天,他就發現,鐵欄杆的好幾個地方都被人剪出洞來,人們照樣從洞裏鑽進鑽出,竟把洞裏的草坪踩出了幾條小路來。他補栽了好幾次,都沒有成功。

蔡叔聽了他的苦訴,狠狠地說:“那就來點兒惡的。”

那天夜裏,阿達就悄悄來到那幾個洞口處,偷偷地撒了幾顆鐵蒺藜。天亮以後,他偷眼觀瞧,果然有人踩到鐵蒺藜,被紮傷了,罵罵咧咧地走了,但後麵的人仍舊穿越草坪而去。他徹底地失望了。

阿達打算另找一份工作,不想再費心費神地看護草坪了。他學到了修剪花花草草的技術,聽說不遠處有個公園,他就跑去看看。進了公園他驚愕地發現,雖然公園的草坪上也立著很多“不許踐踏”的牌子,但仍有很多人在草坪上追逐打鬧,而旁邊的花圃裏,卻沒人進去。他很不解地問花圃邊拍照的一個遊人,為什麼不進花圃裏去拍照呢?那人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然後說:“那是花兒,哪能隨便踐踏呢?”

他突然間就明白了,原來在人們的意識中,花和草有著本質的區別。花是高貴的,隻能欣賞。而草是卑賤的,可以任意踐踏折損。他轉了轉眼珠兒,很快就想到了一個主意。他跑回隊裏,馬上寫了很多木牌,上麵的話很簡單:此處種花,請勿踐踏。然後插到了草坪邊上。

果然,很多人看到牌子後,都繞道而行了。

阿達又跟隊裏討來了許多二月蘭的種子,稀稀拉拉地撒在了草坪裏。不久,那些種子破土而出,再不久,就開出了美麗的花朵,稀稀疏疏地散落在草坪上,很是絢爛。很多人都跑來照相,卻沒人再踏上草坪了。

把草變成花兒,使它珍貴,也就觸動了人們的意識中要用心保護的那根神經。正像我們稀缺的人才,又有誰不愛惜呢?要想得到人們的愛惜和保護,還是及早把自己從草變成花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