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鸞回來的路上已經將身上的土都撲打掉了，她倒水的時候又隻留給了趙氏一個背影，趙氏起先並沒看出什麼不對。可是等她將簸箕裏的豆角在架子上曬好，轉眼再一見青鸞的前身，嚇了一跳。
隻見青鸞頭上還紮著幾根草屑，頭發也亂了，而且更重要的是···
趙氏跟被針紮了似的一下丟了簸箕跑過來，右手食指往青鸞腦袋上一戳，“你這孩子作死呢，你這裏是怎麼破的？”
青鸞手上的傷口沾了不少土，洗手的時候就有些疼，她眉頭也沒皺一下，可是現在被趙氏這麼一戳，青鸞立刻眼冒金星，差點沒暈死過去。
等眼前不那麼黑了，青鸞順著趙氏的手指低頭，看見了自己磨破的膝蓋。
哦，原來更重要的是，她膝蓋處的褲子給磨破了。
青鸞撇撇嘴，若無其事的說道，“回來的時候不小心摔了一跤。”
“摔了一跤？”趙氏嗓門一下拔得老高，差點背過氣去，等這口氣喘勻了她抓著青鸞的胳膊就是連掐帶擰，“你個小兔崽子，小小年紀就知道敗家，你知不知道做一件衣服要多少錢啊，啊，不掙錢光花錢，這個家要都像你一樣這個日子還過不過了，啊，還過不過了？”
青鸞被推搡的踉蹌。
本來她想忍忍就完了，可是趙氏這人好像就不懂什麼叫見好就收，你奶奶的，什麼叫得寸進尺啊？感情老虎不發威你就把我當病貓了！青鸞被擰的不耐煩，她剛想開口讓她‘歇會兒’再擰，青鸞爹領著她弟弟從屋裏出來了。
青鸞爹站在門口大嚷，“大中午的不吃飯，你們娘倆在那吵吵什麼呢。”神色很是不痛快。
趙氏胸口起伏，她鬆開青鸞指著她的衣服向青鸞的爹惡狠狠罵道，“當家的，你快看看你的這個好女兒，她剛才也不知道發了什麼瘋突然不管不顧就跑出去了不說，回來的時候居然把衣服弄成這個樣子！”
青鸞的爹隨意打量了青鸞一眼，隨口問道，“幹什麼去了你？”
青鸞心裏對趙氏本來就有氣，現在見她爹這麼問，眼珠一轉，立刻低下頭貌似有些害怕的怯懦道，“我，我剛才想起我把咱家斧頭給忘山上了，所以就回去拿，我怕別人撿走跑的快了一點，”她指指井邊的斧頭，然後又接著說道，“就不小心摔了一跤。”聲音柔怯的像隻受驚的小兔子一樣，尤其是那雙黑黑的大眼睛寫滿了慌亂，讓人一看就不禁心生惻隱之心。
她剛才可是瞥見她爹是看見趙氏怎麼對她的了。
可是青鸞的爹卻隻是站在門口不耐煩的揮了揮手，對趙氏罵罵咧咧的說道，“行了行了，這也叫個事，她衣服破了你再給她做一身就是了，你看她那褲腳都到小腿了，這也值得大呼小叫。”說完領著身後探頭探腦的弟弟就向院子裏的石桌走去。
青鸞的心往下一沉。
複又冷笑，心裏一片冰冷。
而趙氏則訕訕然的瞪了青鸞一眼，既沒說衣服不做，也沒說什麼時候做。
青鸞知道，這身衣服肯定又做不成了。
青鸞冷眼看著她爹領著弟弟往石桌的方向走去，冷眼看著她爹親自把弟弟抱上了石椅自己才坐下，剛才莫名其妙湧出對她爹的希冀又被她冰封到了心底。落差從來都是因為有對比所以才會特別突出，不是嗎？
於是當耳朵裏聽到爹跟自己說，“砍個柴也能把斧頭砍丟了，要你有什麼用，下次再把斧頭忘山上你也不用回來了。”的時候，青鸞也聽到了自己冷冷的回答，“知道了”。
有什麼呢，女孩就是個賠錢貨，爹不疼娘不在，姥姥不親舅舅不愛。
有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