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是淩晨四點,我還在流血。操他娘的,想死怎麼這麼難。
噠噠的響聲從走廊發出,伴隨歡快的小聲哼哼由遠至近,王姐回來了。
“艸,你還沒睡。”大概是看到手機發出的鬼火,王姐一邊蹬掉高跟鞋,一邊用氣聲的最大音量朝我床位的方向沉悶地吼。
王姐是個奇女子,文能把她自己一百八的身材拍成平麵模特,武能靠著扯頭發和泰山壓頂以一敵三,並且永遠都是風風火火的,張嘴不離艸,睡夢中都能爆出一個艸來。用她的話說“氣cry?嘖嘖,這種事永遠不會發生在老娘身上。蘿莉才能靠眼淚表達憤怒,二十多歲的人了,你能有點自尊心嗎。艸。”
“人家不要自尊心,人家要永遠當蘿莉。蘿莉什麼的最有愛了,黑絲蘿莉最喜歡了。”這話當然不敢跟王姐講,我隻能摳著腳丫回答:“嗬嗬,嗬嗬。”嗬嗬,跟艸一個意思,不是所有人都能像王姐一樣舉重若輕的,賦予象聲詞狂野不羈的含義,或者從端茶倒水的實習裏看出職場百態,把打豆豆通關當做拯救世界,廢柴習慣在最輕的生活裏用想象或者意淫把自己壓死。
“你蚊帳呢?”連續按掉兩個半夜聽起來能炸爛神經的電話鈴,王姐這會兒已經迅速洗刷好,換上睡衣準備爬床。
“捐了。”蚊子的口器深插進皮膚,我們在進行一場沒有靈魂的肉體交換。這件事並不像聽上去那麼美妙。
蚊子果然對six_god完全免疫,尼羅河味的six_god也不行。如果six_god是掌管除色欲以外的其餘六宗罪的諸神,把諸神之水灑在身上明顯無法增加使蚊類退散的技能點,這種情況下,巴掌比神要好使。所以說,相信人性或者獸性比相信上帝可靠。
我正在憤恨又空虛地在黑暗裏用枕巾甩蚊子,命中率近乎於零,我漸漸聞到潮濕的味道。汗腺的味道。一個小時前,我還在思考"To_be_or_not_to_be,it’s_a_question."不屈地撐開眼皮抵抗漸漸襲來的睡意。當你已經想好明天要吃什麼,哪幾節課能翹,集體活動用什麼理由請假的時候,這個問題會像魔咒一樣竄入腦海。突然有一瞬間,世上再也沒有To_be_or_not_to_be,隻剩閉眼睡覺一條道路落在眼下,亞克西用最嚴整的坐姿將我望著,毛的邊緣被午後陽光照著幾近透明,溫柔得難以抗拒。盡管他剛剛毀掉所有卷紙,溫柔的表麵掩藏了bitch的內心,我順從了這唯一的選擇。
睡了還是過去了,誰知道呢,對睡眠的恐懼厭倦讓我不願承認睡神還存在於我的生命,小手拉著我賴著不走。然後蚊子來了。蚊子需要睡覺嗎?又一個不需要答案的問題,但是蚊子喝血喝得還不老實。我離開了to_be_or_not_to_be,尚未到達睡神的岸邊,被蚊子圍困在不見日月的重障裏,隻有偶爾無力地抬手甩幾下,等待某個季節過去再繼續往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