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公寓的路並不長，左轉右轉再左轉的距離，我也是現在才意識到它短。除非像這樣被遊僵玩兒命追著，這一路上有許多海島風景可看。點點侵蝕的海礁，變幻浪花襯托的涼亭，長久掛在棕櫚數枝間一天天癟下去的塑料氫氣球，短暫駐留在海灘棧道的遊客一去不返，留下淺淺的煙灰色人影，在沒人注意的時候成群遊蕩。
一趟車就像一場夢，夢總是長得無法用指針衡量。
現在我要回家的念頭碾壓過整片區域，左轉右轉再左轉的線路無比清晰地浮現。我們沒有發現別的遊僵，坐落在山腰的小店門窗緊閉，黑貓越過窗台躲進紫藤花架裏，間斷生長的棕櫚樹迎著鹹腥海風左右晃蕩，天空烏雲密布，在海平線透露出一絲可疑的微光——一切都跟來時一樣，平靜地仿佛這隻是一個大媽跳完廣場舞等待超市開門學生趕著上課鈴進教室上班族對著股市新聞控訴人生的尋常早晨。
“Te...aji了......”哈利臉部肌肉輕微顫動，發出幾了一聲天外來音。
“你！說！什！麼？！！”我聽不清，被煙花男激起鬥誌的狗娃，我是說司機大叔，跟磕了成長快樂的小男孩似的，死守在駕駛室，油門一踩到底愣是開到了時速120，撞成豬籠的公交失去了前進以外的所有功能，輕靈的車身不斷被肉眼難辨的小石子絆倒，每一次跳躍都帶動從內到外所有零件一齊震顫發出轟響，樂章之間的停頓處，嘔吐聲清晰可聞。狗娃果然天賦異稟有開五係公交，又名你吐了吧你怎麼還沒吐啊這下你該吐了吧，燃公交的潛質。
“他說太！安！靜！了！！”波兒吼道。
“哦......嘛？？”波兒所說的安靜一定不是我理解的安靜，魔法校園和末日幻想果然設定不同語言也不相通，後麵幾個幾乎暈過去的同學應該是靠著不斷的震動和轟響的呼喚，才一直撐到現在的吧，有人虛弱地抬頭望了望紮穩馬步氣沉丹田的波兒，搞傳銷的姐們兒嗓門真不是蓋的。
哈利閉眼向車窗緩緩伸手往前摸去，俊俏的臉上籠罩著銀灰的金屬光澤。有些人天生是上帝的寵兒，他們擁有一些常人難以企及的超高技能點，超群絕倫的耀眼程度足以讓人忽略他們其他方麵的先天不良，比如會畫畫的精分患者，橫跨科學與藝術的同性戀，死於情商過低的熱血理科男。哈利生的美，就算萬年麵癱也讓人稀罕讓人心疼。
玻璃在衝撞黑暗料理街時被擊碎，哈利的手到達玻璃的位置沒有停留，繼續伸出窗外，手指劃破水霧在空氣中微曲，快速變換形狀，似乎在感受肉眼不可見的的能量：“從剛才看到遊僵開始，周圍車都不見了，就像人間蒸發一樣統統消失。”
我往四周看去，腦中還在想靠不是吧胳膊上先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早上八點多還是早高峰時期，我們被攔在平時最繁忙的黑城，前後被困住的除了我們這輛車，你還看到過其他車或者是人嗎。事情太蹊蹺。”
靠，真是見鬼了。
陰慘馬路上前後空蕩，坐落在山腰的小店門窗緊閉，黑貓越過窗台躲進紫藤花架裏，間斷生長的棕櫚樹迎著鹹腥海風左右晃蕩，天空烏雲密布，在海平線透露出一絲可疑的微光......我以為隻要持續不斷一如既往地作死，總有一天能夠穿越，誰曾想這就穿到了本章的開頭。
“我就覺得不對勁！我們這是.....穿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