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聖平重生後花了好幾年擺平國內的大小權臣,搞定四大學宮,積累糧草,終於讓大華的國勢恢複到他重生時的狀態,然後又花了將近八年,把疆土擴張到了瀚海西北七百裏處。
元熹六年春,李勝平詔曰西食國挑釁不斷,邊患又起,著點齊三軍並西北靖遠州駐兵共一百三十萬,西伐大食。
民間一直有一個說法,說李聖平是真龍轉生,因為他的部下打仗,攻無不克,戰無不勝。即使是絕地反攻、以少敵多,也鮮有敗者。
這一次西征也不例外。
宮中堆起碩大的沙盤,以供皇帝夫夫二人與武親王李長定、皇太子李今生、鎮東郡王李重來及將學宮教員、學員使用。
六月十六的下午,暮守一照例在沙盤前給幾個新發掘來的小將講解前方戰局、戰術和大華的核心軍策。
李聖平則在督促兒子理政,李今生愁眉苦臉地挨時間,李聖平比他還愁眉苦臉——這破小孩還要耽誤他多少時間哪!
半晌,李今生遞上自己批閱的奏請,李聖平看仔仔細細地檢查,李今生臉上不動如山,心裏已經在轉著彎地想找誰求救了……親爹哎你怎麼就不陪著兒子呢有你在這位爹才好說話啊!
李聖平擱下奏折,右手的指節一下一下磕在書案上,沉悶的聲音讓李今生心裏拔涼拔涼。
“人家說和州遭了旱,農田絕收,你不派個人查查就這麼安撫?”
“你知道和州產什麼作物,年收幾何,人丁多少,官吏如何麼?”
“你知道當地稅賦如何,休養生息作何標準?”
“一道安撫的旨意下去,你知道底下人會怎麼執行你的旨意麼?派誰去實地勘察、誰去撫民賑災,你心裏有數嗎?”
“你爹像你這麼大的時候能在倭島上殺個七進七出,能收複南洋八百裏土地,你丫連個三百裏的州都管不好!重做!”
李聖平在折子上批閱道:“和州之地,貴旱輕雨,微雨即澇,內城往往如河澤。常友直新至,料不知一城之事也。朕且以爾初來乍到、未解風情,不作苛責。友直德柔智陰,故外遷和州,屬意爾砥心礪性,以期剛直豁達,何遷三月即躁至此哉!爾且自省,以觀後效!”
這本奏請就算結束了。
李今生老老實實地翻開一本新的,繼續寫。不過一個時辰許,被他爹直罵得狗血淋頭。
說起來,李聖平管教兒子的手段和尺度都很鬆,十足的慈父,暮守一則十分嚴厲,標準的嚴父。不過一旦到了政事上,李聖平就比暮守一還要嚴格得多。
這些孩子長大後,大的要管一國,小的要管一方治一部,此刻管教不嚴,將來多少人會跟著倒黴。所以李聖平才見不得李今生敷衍了事。
如此折騰到李聖平和暮守一午休的時間,李聖平等了一會兒,不見暮守一回來,放下兒子找老婆去了。
暮守一正和一群娃子推演在興頭上,哪還記得李聖平啊。
李聖平在窗外站了好久,屋裏一票武將愣沒一個人發現他。
陷入沙場風雲的暮守一,和平時判若兩人。
李聖平望著他的眉眼神態,看著他神采飛揚的樣子,忽然覺得從未這樣準確地感知到,他是一個天生的將軍。他本來就該生於沙場之中,亡於國疆之外,唯馬革裹屍的結局能配得上他。
長安太美,未央宮太明媚,陽光太燦爛。夏花如錦,綠柳如練,浩蕩的太液池一碧萬頃,天上飛著白鳥家燕,禦花園裏的稻麥良種鬱鬱青青……李聖平經常牽著暮守一的手,在未央宮裏長安城中行過。
他以為暮守一會喜歡這種寧靜的生活,然而此刻,眼前的一幕告訴他,他想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