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得意起來。
“帥!”
“你為什麼要這樣做?”
“不給他點教訓,他就不知道馬王爺有幾支眼,敢在太歲頭上動土。”
“馬王爺和太歲是什麼?”
“這個啊,就是和你媽媽貼在門上的財神一樣,是個菩薩。”
“你也會拜它嗎?”
“拜它做什麼?誰要是在你這小太歲頭上動土,你和爸爸說,爸爸幫你教訓他。”
爸爸說的我不大明白,太歲不是菩薩嗎,我怎麼是小太歲了。
那天,我纏著爸爸問了一個晚上,還是沒有搞明白太歲,馬王爺以及財神的關係。隻是知道了馬王爺有三隻眼睛,第三隻眼睛平常是閉著的,一睜開,就有人要倒黴了。
還知道了,太歲就是一個肉球球,它能長生不老。
在知道這個後,我的玩耍內容又多了一個,就是在額頭畫了一個大大的眼睛,隻要是看誰不順眼,就會雙手扯著額頭,對麵著那個人,祈禱著。
“躺下,躺下!”
有時又會換成新的花樣。
“啊,馬王爺啊,打到他吧,為了正義。”
或者伸出食指按住額頭眼睛的中間:
“飛劍,去,殺啊!”
爸爸看到後,就會給我一個腦瓜子,把我趕到一邊。
我拉著臉,躲在角落裏默默地看著他和那人和善地說話,一起大笑。
過了不久,也就是離媽媽外出還不到兩個月的時候。
有一天的早上,太陽光剛剛照到我的屁股,那溫暖的陽光從外麵穿進窗戶,珍珠般的露水在樹枝上閃耀著五彩的光,早晨的空氣中散發著茴香、酸栗、熟蘋果的香味兒。
廠裏門衛室的員工喊爸爸去接電話。
可是,任何溫暖的東西都冷的很快,暖開水,暖水袋,暖手寶,包括溫暖的太陽。
接了電話後,爸爸把我送到了奶奶家,去了趟上海,把媽媽接了回來,媽媽病又複發了。
媽媽回來了,我們家照樣是兩個人,媽媽回來了,爸爸則出去賺錢。
媽媽繼續祈禱,一隻流浪的小貓把黃蠟似的鼻尖兒從門縫兒裏伸出來,叫道:
“喵、喵、喵……“喵嗚、喵嗚、喵嗚……”
我覺著討厭,把腳一伸,踢開了。
“萬事大急,一定要平安啊,平安!”
真奇怪,媽媽換了詞兒了,財神還管平安嗎?
……
在當年,我不明白,神靈是什麼?一直以為神靈就和手裏的玩具一樣,是帶給我歡樂的東西。拜神,也隻是當作是一個遊戲!
隨著年紀一天天長大,我逐漸明白了,神靈就是信仰,就是希望,就是自己內心深處發出的呢喃。
我們信的是神?我們信的是自己的希望罷了,是對自己人生不至於這麼失敗的一種堅持罷了。
在你看不到希望,發不出聲音的時候的時候。
總會去拜拜神的。
我明白了,當年,媽媽的神是發財、平安,爸爸的神是愧疚,是遷怒。
我的神則是爸爸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