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寫實小說”的提出,既是對一種寫作傾向的概括,也是評論家和文學雜誌操作形成的文學現象。在這種情況下,對於“新寫實”概念的內涵,和被列入的作品的特征,會存在不同的描述。盡管“新寫實”的存在與評論和文學雜誌的活動密切相關,但是,作為一種獨特的創作現象,卻不可否認。“新寫實小說”與當時的寫實小說強調典型化和表現曆史本質的主張有異的是,更重視采用客觀的敘述方式,注重寫普通人(“小人物”)的日常瑣碎生活,以及在這種生活中的煩惱、欲望,表現他們生存的艱難,個人的孤獨、無助。作品中較難看到對人的議論或直接的情感評價,這透露了“新寫實”的寫作企圖:不作主觀預設地呈現生活原始狀貌。“新寫實”作家的現實觀和寫作態度,使他們的創作切入過去“寫實”小說的“盲區”,但也會產生對現實把握的片斷化和零散化。
80年代的詩
“文革”後的詩
“文革”後,許多詩人都自覺負起了詩歌“重建”的責任。但是,詩歌麵臨著很多問題,不僅詩的理論和寫作需要檢討,而且還要麵對“新詩”從誕生起就存在的難題——持有各種尺度的各種人對新詩的對立的評價,自新詩誕生起就綿延不斷。因此,“詩歌危機”70年代末又再次出現。在這期間,“危機”的提出以及由此引發的爭論持續不斷。不過,文學界對於當時的詩歌創作,大體上持肯定的態度。
和後來詩在文學中的“邊緣化”位置不同,80年代前期,詩的狀況受到普遍關注。這一方麵是由於詩和戲劇、小說一樣,在當時承擔了表達社會情緒的主要職能。像《一月的哀思》(李瑛)、《在浪尖上》(艾青)、《陽光,誰也不能壟斷》(白樺)、《小草在歌唱》(雷抒雁)、《不滿》(駱耕野)、《現代化和我們自己》(張學夢)、《將軍,不能那樣做》(葉文福)、《請舉起森林般的手,製止!》(熊召政)等,是體現了一種詩歌對社會情緒的抒發,在讀者中曾產生熱烈反響。詩在當時受到廣泛注意的另一方麵原因,則是詩創作的創新精神在文學的諸樣式中,處在了引領潮流的前沿位置,並在此後的一段時間,持續表現了探索的“先鋒”勢頭。詩受到關注的這兩方麵因素,顯然存在著矛盾。這種矛盾,在後來進一步擴大,構成不同的評價體係,並導致了詩界的進一步分化。
“文革”後的詩歌,主要由兩個詩人“群體”創作。一個是被稱為“複出的詩人”的群體。他們的寫作,在開始的階段,在主題和情感基調上有很多相同點。由於多方麵的原因,80年代中期以後,這一群體的詩人中,繼續保持創作活力和創新精神的已不是很多。另一群體,則是青年詩人。“青年詩人”由於在當時所表現的,有別於其他群體的主題和藝術革新趨向,也被作為“群體”來看待。但事實上,這個“群體”的構成,遠較“複出詩人”為脆弱。他們之間的詩歌觀念和藝術方法上的分野,很快就被認識到。
80年代,詩歌環境有了許多改善。尤其是在詩歌“資源”方麵。“五四”以來的新詩也受到了重新審視,“現代主義”流派被發掘和給予了積極意義上的闡釋。除了李金發等的初期象征派、戴望舒的“現代派”等之外,在80年代還有“七月派”和“九葉派”。前者在批判現實的詩歌精神上受到更多關注,而後者則在人的經驗、心理的藝術開拓上,提供了值得重視的啟示。“九葉”詩派(或“中國詩歌派”)雖說在40年代後期確已形成雛形,不過,作為一個詩歌流派,在很大程度上是80年代詩人和史家的創造;連“九葉”的名字,都是後加的。也就在這個時候,海峽對岸台灣50年代以來的詩歌理論和實踐,得到了較充分的介紹。當然,外國詩論和詩歌創作的大量譯介,更加促進了詩歌的發展。可以看出在80年代的詩歌發展過程中,外來影響和大陸的“現代主義”詩歌流派,被放在顯要的位置上,成為激活詩創造的重要推動力。因而,詩的創作,在一段時間裏,相當程度地建立在對外來詩歌思潮和重要詩人借鑒的基礎上。不過,在後來的詩歌創作中,中國詩歌美學傳統也開始受到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