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一日心期劫千翻(1 / 3)

第十一章

霜降。

今冬雪滿凡城外,風涼。

凡城皇宮守衛森嚴,內宮布局十分嚴密,皇宮裏隻有一座洛溪宮。

洛溪宮——突厥語是將軍府。洛溪宮內院隻有一座大殿,守衛起來也就更加容易,隻要將禦林軍分成四組,每組六隊,每隊由五百名禦林軍組成,由外分成東南西北四個方向來回巡視,由內則以洛溪宮為圓心進行包圍式防守。圍牆內有站崗的步兵,以五米為距離把手,四牆樓上布有哨兵,他們的視角更遠,若發現任何異常情況鳴鍾示警,而且角樓內還布有神箭手練就百步穿楊弓矢之術,殿外巡視禦林軍徹夜巡視,他們有超強的應變力和戰鬥力。所有的士兵半個時辰清點一次人數,防止刺客混入。

洛溪宮外院,沒有任何隱蔽之所,就連一株樹一叢花一方池塘都沒有,聽說耶律大漢就愛聽禦林軍巡邏的腳步聲。

沒有人能在這麼嚴密的監控下進入洛溪宮內院,即便,他會飛。

此刻,高青陽立在離洛溪外宮最近的一座高樓上,暗影裏便不出他的神色,隻見他遠遠望洛溪宮,隨後又抬起頭,看向夜空。

高琰琮跟在高青陽身後,臉色不豫,前些天就聽段方說過洛溪宮防護森嚴,今天親眼所見心底升起一股絕望。瞧著七皇叔一言不發,想來這洛溪宮當真難闖!

這麼嚴密的防護確實棘手,即便闖不過也不是什麼丟人的事,放眼天下應該也不可能有人能潛入。

又不是孤魂野鬼能飄過去。

漆黑夜裏,高琰琮欲言又止。

大約又過了一個時辰,天越發涼,高琰琮一麵想著如何勸高青陽暫時離開,一麵想著要不要運功抵禦寒氣。

沙漠深處,驟寒驟熱,溫差極大,雖然自入凡城後高青陽給高琰琮一瓶清魂丹,服用此丹後內力靜靜調息才能緩和。高琰琮微微一窘,他心虛地看了一眼高青陽,正巧皇叔並沒有留意他,心裏暗喜立刻拿出黑玉瓶取出清魂丹服下。

不巧的是,高青陽突然睜開了眼睛,轉頭看向他。

高琰琮心頭大跳,太丟人了,他好歹一個少將軍竟然要靠內功抵禦寒氣,當著齊國戰神高青陽麵前服用丹藥禦寒這麼做實在很掉價。

“皇叔我…….?”

高琰琮麵露窘態,他栗色的長發被夜風吹起,流露出的怯懦讓人不忍譴責。

高青陽唇角微微一笑,竟是綻出一抹笑意。

好冷的笑容,高琰琮冷汗都流出來了,誰都知道七皇叔一冷笑,一定是有人要倒黴了,我可不要倒黴,“皇叔你瞧這天怎麼突然熱起來了,我都出汗了……”

高青陽的眼神,似乎並不是看向他,而是——洛溪宮。

下一瞬,高青陽已然躍起,衣玦翻飛,快似流星。

這是第一次,高琰琮看到高青陽施展輕功的模樣。

大概隻是一個眨眼的功夫,他便看到高青陽騰空一躍,在高空中一個跟鬥,便從城樓躍到洛溪宮角樓的樓頂上,所翻躍的距離好似一道銀河,這是難道就是失傳已久的靈虛渡風!?

原來自方才起,高青陽就在等,等一個機會,當月亮升到最高空時,東樓樓頂成為全黑籠罩在月影之下,此時高青陽立在角樓上便無人能看到他,然後停留隻是一刹那,僅僅這一刹那已足以。

高青陽跳下城樓,騰空一躍足尖輕點在落地的一瞬間,他竟然直直地從牆角穿到了內院,整整二百米的路,在巡邏士兵穿梭的空隙中一晃而過,快過了風,輕過了雪,他的速度快過了人眼。

臨虛渡風練就第九層時,快如風,人似影,除非眼裏極好的內家高手,否則當真的鬼神難預。

高琰琮簡直不敢相信他自己的眼睛,應該說他已跟不上高青陽的速度。從高青陽躍進暗夜高空的一刹那,便再也尋不到他。

看來洛溪宮的神話,今晚要被打破了。

也許,這個世上真的沒有他做不到的事。

然而內院的情況,並沒有高琰琮想的那麼輕鬆。

進了內院,洛溪宮便映入眼簾,所謂洛溪宮並非一座宮殿,而是七樓寶塔。每一層塔樓都有不同的作用,分別是參政、議政、藏書、承歡、赤霄、中樞、神祈。而此刻,七重寶塔廊簷上均站著內宮侍衛,他們的軍階武功更高於外院士兵。

卻又不知道此時此刻的耶律修又會身處寶塔的哪一層呢?

高青陽由外院至內院一段路沒有任何休息,瞬間便伏在了寶塔一樓廊府下,轉急為緩,在每樓侍衛巡視轉身的間隙,後空翻一層樓一層樓平穩登上寶塔七重。

按照高青陽的習慣,凡事他會從最難處著手。

立在洛溪宮第七重寶塔時,高青陽靜了靜心緒。若是沒有收到微風的家信,他不會這麼著急地揪出耶律修而是要聯手耶律明來個裏應外合,但是他想不明白為什麼高肅秋三番兩次,兩次三番的傳旨陳思雪入宮。

皇上,你這麼做究竟是為什麼?

如果陳思雪讓你如此上心,當初又何必送進我的王府?!

反之,你對她並無他想,又為何多番召見,一個女子難不成能為你處理軍機要務?!

洛溪宮的嚴密是人所能瞧見的。

但人心之糾結,千絲網來千絲結,難解。

高青陽緩緩抽出了腰間的泰阿劍,一個縱身潛入了洛溪宮。

洛溪宮,承歡。

承歡,顧名思義。

耶律修身披黑色貂裘坐在寬敞的大床上。四方幔簾徐徐落下,嗚咽聲斷斷續續從幔簾內傳來,看來是從一場春夢才將蘇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