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這並不怪他，因為在沒開辟出脈輪之前，是不可能控製的了靈韻的。西先生這麼說，也隻是因為這是上麵的吩咐，他可不相信有誰能夠不憑借心法就能開辟出脈輪。
至於為什麼要將靈韻疏導進去，西先生倒是有些眉目。就像之前說的，這些孩子都在成長期，接受高強度的訓練更容易強化體質。而在他們體力透支之後，將靈韻疏導進去的話，便能起到一個“煉體”的作用，可以在一定程度上鞏固訓練的成果，並且柔化體力透支的影響。
從效率上來說，哪怕這些孩子們不學習任何功法去開辟脈輪，等他們長大以後也比正常人強上個兩三倍。
隻不過這個訓練的方法，卻不是一般人能夠堅持下來的。
見男孩的麵色逐漸恢複了過來，西先生便停止了靈韻的疏導。他站起身，四顧了一圈仍在奔跑著的孩子們。
除了幾個年紀比較大的外，其餘的孩子步伐上均產生了不同程度的踉蹌，呼吸也早已失了章法，即便立即宣稱自己完成了訓練要求，西先生也絕不會懷疑他們偷了懶。
可事實是，即便是這種狀態，他們也能堅持一段時間。
直到撲通一聲，摔倒在地。
年紀稍微大些的孩子們還好，在摔倒時會用雙手保護著自己，喘上一段時間後，還能自主地爬回操場中間盤腿坐下，等著西先生為他們灌輸靈韻。
不過最近一批接受訓練的孩子就沒這麼省心了，前段時間有個女孩摔倒時撞破了腦袋，在昏迷了個把月後依舊沒有醒來的意思，之後獄長便直接下令將她扔出去算作折損了。當然，這類虧損最後還是貼在了西先生頭上。
所以從某個角度上來說，保護這些孩子們在訓練時不受到傷害，也是西先生的工作之一。
因為在這些孩子需要被灌輸的課程之中，沒有“保護自己”這一項。
——不拉扯著線的話，這些“木偶”恐怕連動都動不了。
早在西先生笑不出來時開始，他便一直是這麼認為的。
那麼，是時候說回十三了。
即便說起他這個異類，也不能一口咬定西先生的想法是不對的。畢竟，回憶裏的“知識”告訴十三，他最好不要引起梵獄領導層的關注，因此十三也一直敬業地扮演著“提線木偶”的樣子，不做任何出格的事。
就算憑他的體質完全可以趕得上十七，他也是一直壓著腳步，維持在隊伍的中列。順便提高了呼吸的頻率，用以加速身體的疲勞累積。盡管回憶裏的“知識”還告訴他，用這樣的呼吸節奏跑步對身體是有害的，他還是這麼堅持了下來。
差不多臨近一個小時的時候，操場上就隻剩下了年紀最大的那批孩子。現在的他們也失了起初的速度，且身形搖晃，雙腿發僵。在考慮那臨近透支的體力的同時，還要兼顧著逐漸模糊的平衡感。
終於，又過了兩分鍾，這些孩子們也開始一個個地倒下了。
十三瞄著人數，伺機跟著倒了下去。調整了幾次呼吸，便開始緩緩向操場中間爬了過去。雖說，現在的他還是有力氣站起來的。
西先生看到十三也過來坐下後，稍稍眯了眯眼。
這當然不是因為他察覺到了十三和其他孩子的“不同”，而是因為十三和其他孩子比起來，確實不同。
簡單來說，十三的“成績”不是很好。
一般情況，在透支了體力的前提下借用靈韻煉體，被滋養的器官是能達到一個“澎湃”的效果的。
麵對嚴重缺養的身體器官，這些靈韻每一絲都會被物盡其用，如字麵意思地被器官吃了個幹淨，又消化了個幹淨。
所帶來的結果就是，每一次靈韻煆體，這些孩子們的器官都會得到一次洗禮，並像是涅槃新生了那般，身體升騰起一陣陣的白色真氣。
可惜的是，十三已經有接近一個月的時間沒能達到這個效果了。
不僅如此，那些靈韻甚至都沒能把身體上的疲勞消除。
西先生為十三疏導完靈韻，整個操場上就隻剩下十七一個人還在跑步了。待十三閉上眼細心去感受這股靈韻時，西先生便向十七招了招手，示意她停了下來。
十七抹了抹額前的細汗，走到十三的身旁坐下，乖乖接受西先生的靈韻疏導。
加上休息的時間，讓體內的靈韻完全澎湃大概需要半個多小時。不多時，孩子們身間便開始彌漫出了那陣白色的真氣。
“六十四。”西先生坐在椅子上後，再次從懷裏摸出了幾枚果子。
被喚作“六十四”的男孩聞言，立即站了起來。
西先生沒說話，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方向，男孩向他鞠了一躬後，便輕步離開了操場。
完成訓練之後便是早飯時間。隨著時間的推移，最初倒下的那一批孩子們都先後離開了操場。
聽著他們遠去的腳步聲，十三的心裏其實是有些緊張的。因為現在的他，已經連靈韻的流轉都感覺不到了。
他很肯定，靈韻並不是被器官給“吃掉”了。畢竟身上的疲勞可不會騙人，身體周遭的這股隱隱的痛楚刺激得他至今還冷汗連連。
但是，他也不敢主動出聲讓西先生再疏導一次靈韻給他。無奈的是這種事造不了假，他可沒辦法從身體裏逼出一股白霧。
就這樣過了十幾分鍾，當西先生送走了最後一個孩子時，總算是再次把視線移到了十三身上。
十七雖然早就被西先生點名了，可還是留在了十三身邊等著他。在這一點上，西先生並沒有強迫的意思，不想走的話也沒關係，反正過了點兒就吃不著了。
看了會十三那疲憊的神態，西先生走過去摸了摸他的腹間，皺著眉開口道：“十三？”
“……是。”十三睜開了眼。
“又失敗了？”
“……嗯。”十三實話說道。
“你是……”西先生眯了眯眼，“忘記了靈韻的運行路線了嗎？”
要想將靈韻變成“養分”被吸收，是需要一套特有的運行路線的。十三當然沒忘記這個，隻是靈韻引進體內後，不僅沒能聽從他的差遣順著軌道跑，反倒是在脊椎尾端的位置旋轉著凝縮了起來，不一會兒就完全消失了。
“我……”十三想了半天，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正當他想嚐試著說出實話時，西先生已經轉身從桌子上抽出了一張紙，揮筆寫下幾個字後，用一種不耐煩的語氣打斷了支支吾吾的十三說：“拿著去找獄長吧。”
十三接過一看，這正是自己的“成績單”。自上次更新了一句“無法澎湃”後，這次又多加了一句“排斥靈韻”。
盡管後麵還綴著一個問號，但十三總覺得這不是件好事。
他之前也見到過西先生將類似的紙張遞給某個孩子，讓他去找獄長。在那之後，他就再也沒見到過那個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