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你就是我要找的那個天使(1 / 3)

第007章

你就是我要找的那個天使

眼看臨近立秋。

晚飯後,夜幕悄然降臨,北風呼啦啦地嚎叫著。下西房的門簾子,早被大風招的嘩啦啦地響個不停。

原安進屋後,獨自一人睡在熱乎乎的炕上,他翻來覆去,不由得思前想後,怎麼睡也睡不著。

他依舊沉浸在窯洞裏——那幹柴烈火之中······想道這,他甜甜地傻笑了······

而女孩進了自己的小屋。

點上燈······

熄了燈······

躺在熱乎乎的炕上,一個人安靜地、踏實地睡去了。

原安又想:明天就要離開生活了將近22年的故鄉,進疆當兵了。

——他聽人們說,冬天,XJ特冷,雪要下一米多深;說XJ晝夜溫差大,什麼“早穿棉襖午穿紗,圍著爐子吃西瓜。”之類的奇事。

——還說,剛進去的新兵蛋子都得受老兵的氣,“受氣?嗬嗬!我倒是不怕,早就習慣了。為了當個好兵,實現童年的美好願望,不要說受點氣,就是讓我戰死在敵人的槍林炮火之下,用我的熱血灑遍邊疆,換取人民的永世安寧,我客死在他鄉,也值了!”原安想著想著便癡癡自語道。

想到這安遠不由得流淚了。

當兵是他從小深埋在骨子裏的一個偉大夢想。這次有幸能被入選,實屬不易,不管說什麼他是絕不會輕易放棄的。

“唉!隻是苦了她了!”原安歎息道。

突然他從炕上爬起來,借著窗外射進的一丁點兒微弱的月光,他在炕桌上摸到一盒火柴;然後用厚厚的被子裹著他那赤條條的身姿,他跪坐在炕上反複擦著火柴,或許是天冷;又或許是火柴盒上的皮胎已經用得很滑很滑,這才看著很難擦著吧?呀!火柴終於被他擦著了——在擦著火柴後的那一瞬間,厚重的被子突然從他背後滑下。熱情溫和的火光印在他那英俊剛毅,似乎還夾雜著點稚嫩的臉上:遠遠望去,好似佛光普照。彈起的脖筋,架起的鎖骨,鼓起的胸肌,壘起的八塊腹肌——整個肌構體態看上去柔剛並濟,結實厚重,跌宕起伏,層次分明,曲線柔美,比例恰好。再加上他那會說話的眼睛,和那英姿颯爽的神態,眉宇之間透著點兒英雄之氣,確實讓人看了無不為之癡迷陶醉的了。

這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人?毫無誇張地說:簡直是一件世間罕見的,毫無瑕疵的,自燃純粹的,****精品。

他借助引著的燈盞,從書桌上取來一本厚厚的書,他開始快速翻書。終於,他在那本書的第360頁和361頁之間找到了一張雪白雪白的信紙,他拿著昔日珍藏已久的,這張空無一字的信紙,他的手不知怎地開始微微顫抖了起來······

他先是爬在熱乎乎的被窩裏,拿起粗壯的鋼筆,對著眼前雪白的信紙,不斷思索著。

信紙平平靜靜地就躺在那本厚厚的書上,似乎在等待著什麼驚天動地的宣言······

此時,屋外的風像發了瘋似的刮得更猛了,門簾也被風廝打得慘叫了。

一大早,村口的澇壩上鑼鼓震天,一下子打破了這塵封已久的寧靜。

天陰沉沉的,一向喜歡看熱鬧的人們,都從四麵八方聞訊趕來。

——或攙老抱孩的;或是手納鞋底的。那牙簽般粗細的針,不時從她那稀疏花白的銀發間開道劃過,目的隻是讓針尖變得更潤滑、利索;或是胳肢窩來夾著一大把用塑料裹著的濕麥稈的,她兩眼隻顧喧天鑼鼓,但也絲毫不曾耽擱手中掐著的辮子,那嫻熟到幾乎不用眼守,就能飛也似地撥拉著手中的麥稈頭子,便不到一會子的功夫,另一個胳膊上就早已纏得像鑼鼓般粗壯;這裏邊自然不全都是打熱餄餎看稀奇的,也有拄著拐杖,提著一籃子白花花的雞蛋,前來送行的老人,雞蛋在那時是個稀罕物,送給當兵的戰士吃,料隊長見了也不好雞蛋裏挑骨頭,找她的不是。倘若是給臥在炕上久病不起的親人吃,隊長定要罵她們是做惡享福的地主惡霸了。

二狗子兩手插在破裹肚兒袖筒裏,銜著長長的清鼻涕,靠著棵幹枯的大柳樹,遠遠地站在那兒觀賞著。眼看那兩行鼻涕順著他那深深的鼻槽快要流進嘴裏時,就被他那麼輕輕一吸,長長的鼻涕就很快鑽進鼻孔裏了;不一會兒,那鼻涕又很快隨著他的呼氣,流了出來,這樣反反複複,一進一出,好似拉風匣一般。

在人群溝子裏竄來出去的,追捉打鬧的幾個調皮搗蛋的孩子,他們可懂得什麼叫物盡其用了,當長長的鼻涕一旦從他們鼻孔裏流進兩邊的鼻槽時,沒等它稍歇片刻,孩子們就用厚厚的裹肚兒袖子將流出的鼻涕一點不剩地揩光,久而久之,這些孩子的兩條袖子口便油光可鑒,在這些孩子中,一個比一個還要亮;一個比一個的還要厚;一個比一個的還要硬。

不知是哪位熱心腸的好人,早已在大鼓旁籠火起了一堆暖人的熱火。那幾個孩子像是早被這清晨的寒氣冷壞了,他們圍著火堆,烤著凍得紅腫開裂的小手,一個個小臉瞬間露出燦爛而又幸福的微笑。

是啊!孩子們是最容易得到滿足的了。哪怕是這團燒得及時的暖心的火,她燒滅的是無生,點燃的卻是有生。

我們每個人不都是為了有生的希望而日夜奔波嗎?

活著就是一種希望,有了希望才能更好地活著。

在人火堆裏,最起眼的就是那三位身穿新軍服、頭戴新軍帽、胸前大紅花,威武神氣,一身正氣的帥小夥——新兵蛋子。

這三個新兵蛋子被前來送別和看熱鬧的人群團團住,這陣勢不亞於每年農曆七月十二看大戲般熱火。

他們站在人群中央,與親人們一一擁抱話別,與鄉親們一一握手道別,與兒時的玩伴們一一彼此拍打著對方的肩膀笑別。

雖眼眶裏包含熱淚,但又不得不強忍微笑,或是感動,或是不舍,或是難過。

有位老婦女羨慕地說笑到:“哎呀呀!你們瞅瞅,多漂亮啊!多英俊啊!要是擱到四十年前,我準跟著他們去了!”

“你現在跟著去也不遲啊!媳婦是做不了了,可至少還能過把癮,當回軍人的丈母娘呢!”有個滿臉渣渣胡子的中年壯漢嬉皮笑臉地故意調侃道。

“那你可以去死了!”老婦女一句——你可以去死了,熱得眾人哈哈大笑!給原本澆臉的熱淚吹去一陣幹澀的冷風。

傷感的離別場麵,一下子變了味。

新兵的幾個親屬看著有些尷尬和不爽。

旁邊披著黃大衣的老幹部遠遠地站在小臥車旁吸著煙,和隊長說些什麼。隻見隊長時不時地哈腰點頭,活像條渾身長滿軟毛的哈巴狗,在主人麵前,性子顯得十分的溫順。

在這種場合上,那些個老婦女們,原本是比年輕人要多流些眼淚的。

但出乎意料的是:此時的氛圍,比她們以往預料的要複雜的多、矛盾的多,於是老婦女們隻好改為聲聲的哀歎,這也總算是符合、搭配的了。

那些個年輕的女子們可是哭得稀裏嘩啦。

原安站在擁擠的人群中,久久不肯上車,而他的另外兩個同伴早已迫不及待地跳上了車,欣喜地坐在了後排,還不時向車內仔細掃描,好似進了一座富麗堂皇的宮殿,坐上了人人夢寐以求,西方國王的寶座。

看著眾人向他們投去羨慕的目光,他們更加地得意了。

這種第一次,對他們來說,簡直來的太突然了,以至於他們沉迷其中,久久不能自我。

老幹部的司機不停地按著車喇叭催促,他的兩個同伴也在車裏喊他快點上車,可原安像石雕一般,久立回望人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