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明明不想經曆,可是總是不斷地在腦海中浮現。薛靈芸莫名地看見自己回到了大晟的皇宮裏,來來往往的丫鬟仆婦們,神色匆匆,誰也沒有注意到她。她無意間看見自己的身體竟然是透明的,她想驚呼,可是發現自己根本無法發出聲音。她默默地跟在那些人的後麵,因為她看見她們都向同一個方向跑去。
“娘娘,你一定要撐住啊,再用點力,小皇子就可以出來了。”
“快,去換水。”
“我要毛巾!”
薛靈芸走進一座富麗堂皇的宮殿,聞到一股濃濃的血腥味。她看見雕花床上的輕紗帷幔之下,一張俏麗的臉若隱若現,臉色蒼白,汗如雨下,像是在經曆極大的痛苦。薛靈芸旁若無人的走近她,看著床上的人,原本精致的五官已經痛苦的扭曲在了一起,烏黑的秀發散落在枕上。她已經認出了她,那床上的人就是前世的薛恵茜。
“娘娘,孩子已經露頭了呢!”
他們的孩子快出生了,薛靈芸想到,想再走近點看看清楚,可是無論如何也邁不動步子,她呆呆地看著產婆抱出一個渾身是血的肉團,卻無論如何也看不清孩子的五官,不知道那個孩子是不是長得像他多一些呢?
“我要看我的孩子。”薛恵茜虛弱地說道。
產婆突然笑道:“老奴不能把他給你。”
這時從門外走進一個男子,穿的衣服很是古怪,一看便知不是大晟人,那頭紫黑的頭發非常引人注目,薛靈芸看不清他的麵目,隻是覺得他身材高大魁梧,像是練武之人。
“王爺。”那產婆看著一旁的男人謙卑有禮。
“謙燃,那是,那是......”床上的薛恵茜想說什麼,卻怎麼也說不出來。
“本王知道,現在就是來帶我們的孩子走的。”
“謙燃,你不可以,你不可以......”
那紫黑頭發的男人並不理會薛恵茜,從產婆手裏接過孩子,看也不看床上的人一眼,邁開步子走了出去。
薛靈芸愣住了。是夢嗎?難道薛恵茜肚子裏的不是東方黎昕的孩子?她突然想笑,這時,隻覺得地動山搖,眼前一片眩暈,房梁落了下來,狠狠地打在了她的頭上。
“啊!”薛靈芸猛地坐了起來。看著周圍的一切,微弱的燈光,照著那些桌椅,古琴,硯台和毛筆,這是她的閨房,原來剛才的隻是一場夢。
“小姐,你快些起來,她們說府裏來了刺客,往荷語軒來了,現在夫人正帶著人往我們這邊趕呢!”夏芷突然推門進來,一臉的驚慌失措。
“你說什麼?”薛靈芸的心好不容易平複了,沒想到現實中又來了這麼一出。
“趕緊把燈點上。”薛靈芸心裏不由又冷笑起來,若是有刺客來了荷語軒,為什麼不立刻召集護衛來呢,即使護衛進不得內院,至少也得在外院守著,如今聽著卻是鴉雀無聲,那方茹現在趕來起什麼作用呢?等著給她薛靈芸收屍,還是來送死啊!看來不僅僅是刺客這麼簡單了。
薛靈芸感覺到自己的手背上有涼涼的東西,一滴一滴地滴下來,她舉過燭台,向房梁上麵找去,夏芷也詫異地看上去,一看不打緊,夏芷頓時嚇得手腳冰涼!
“小姐,他是誰啊?”夏芷緊緊拉著薛靈芸的手,連聲音都微弱地顫抖。
“你受傷了,不如先下來,我有辦法讓你走,但是你不要傷害我院子裏的婢女。”
房梁上的人縱身一躍,臉上帶有淡淡的嘲諷笑意,他的一條胳膊已經受傷,流出來的血也是紫黑的。薛靈芸不由細細打量了他幾眼,那紫黑的頭發格外顯眼,與夢中所見無二。長相倒也十分出挑,眉目俊朗。
“我可以以你作人質,這樣我才能平安出府。”他的聲音清冷,咬字卻不是很清楚。薛靈芸斷定,他應該不是顯盛人。
“這個府裏沒有人會重視我,以我做人質,你隻會得不償失。”
謙燃看著眼前的小丫頭,她年紀雖小,眉目間卻清麗可人,如畫般精致,尤其是那雙眼睛,像冷冽的泉水,他很好奇,這般小小年紀的人兒怎麼會擁有這樣的眼神,仿佛冷靜到能洞察世事。
“那你說該怎麼做?你不要妄想把我交出去,那樣我會當場殺了你。”
“夏芷,把他丟到荷塘裏去,從窗子那邊的小門走。”薛靈芸的神情淡漠。
“你......”看著薛靈芸刀鋒一樣的眼神,謙燃想到自己如今深受重傷,也許隻有找個安全的地方躲起來為妙。
薛靈芸快速將自己手背上的血跡擦了幹淨,微微整理了一下衣服。隻聽見院子裏稀稀疏疏的腳步聲,幾個小丫頭打著燈籠走在前麵,傳來了方茹的聲音,“四小姐也不知傷著沒有”,隨著門被推開了,方茹帶著眾多丫鬟婆子進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