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進去,滿滿一屋子都跪滿了人。一地的丫頭婆子和太監,都瑟瑟地發抖,不知道是因為緊張和害怕呢,還是天冷穿的少了。司緣尚背對著薛靈芸,一旁的袁德妃低聲在他耳邊說著什麼。甄小懷坐在旁邊,一臉蒼白,放下了茶盞,冷冷地看著地上跪著的那人。那是一個秀麗女子,烏黑的長發及腰,身子挺得筆直,十分鎮靜,就那麼跪著。薛靈芸知道,那是薛貴妃。
她走進去,不慌不忙地行禮:“臣女參見皇上,皇後娘娘,貴妃娘娘,德妃娘娘。”
司緣尚聞言轉過了身子,稍微收斂了自己的怒容,說道:“芸兒來了,這些事本來是不該叫你來的,可是你住在宮裏,薛貴妃又是你姑母,有些事情你還是知道清楚的好,免得回去你父親和祖母問起,你什麼都不知道。”
“是,不知所為何事啊?”
司緣尚看了眼甄小懷,她露出一個嘲諷般的微笑,看向薛靈芸時,眸子卻一片清明之色,“本宮近日身體不適,委托薛貴妃料理三宮,誰知昨日裏麗夫人小產,原因不明,薛貴妃也不能給出個交代,所以陛下就治了你姑母瀆職之罪。”
她最後不說“薛貴妃”,換成了“你姑母”,是在有意提醒她薛靈芸與薛貴妃的血緣關係。不過這事若是換在甄小懷身上,難道她就有辦法證明自己的清白嗎?
薛靈芸不由看了眼袁霞菲。
“皇上,你讓芸兒一個小孩子知道這些事情,會嚇著她的,一個未出閣的閨女,怎麼會知道怎麼處理呢?”
甄小懷突然浮現出一個富有深意的笑容。她知道,袁德妃能從冷宮裏出來,又這麼幸運能遇上皇帝,肯定是有人指引的,隻是她沒有想到薛靈芸這麼小的孩子還有這些心思,有這麼多心眼兒,之前真是小看她了。
“芸兒,別怕。”司緣尚難得露出柔情,甄小懷一見卻是一愣,他們的親生兒子,當今太子,都不曾得到過他一絲的柔情,即使是寧安公主這些比較得寵的公主在他那裏撒嬌,他都沒有露出過這種柔情。本來她以為他是個性冷漠,今日突然發現他的柔情是要看對象的。
“芸兒不是怕,隻是覺得麗夫人很可憐,她失去孩子一定很傷心,芸兒想去看看她。”
甄小懷不由玩味一笑,這個孩子隻字都不提她姑母,甚至連句求情的話都沒有,竟然想到說要去看麗夫人,她和麗夫人素來沒什麼交情,就是麗夫人娘家白家和薛家也沒什麼來往,她怎麼會想到去看麗夫人呢?
“芸兒真是懂事,”司緣尚欣慰一笑,看著薛靈芸的目光越發柔和,“菲兒,陪芸兒去吧。”
“是,皇上。”兩人行了禮,便離去了。
路上,袁霞菲問道:“姑娘為什麼要去麗夫人那兒?”
薛靈芸但笑不語。良久,答非所問:“皇後可有為難娘娘?”
袁霞菲輕歎一口氣,“她也是個可憐人。這些年一直不殺我,也是她心裏想不通。我十六歲進宮,十八歲假死被她送去了冷宮,一呆就是十年,如今突然出來了,她更恨我也是應該的。我不會怨她,更多的隻有同情。”
“到了。”薛靈芸抬頭看著“麗春宮”的牌匾,說道。
有丫鬟瞧見了,過來行了禮,就進去通報。
過了一會,她出來,看著兩人滿含歉意,“娘娘,薛小姐,我家娘娘說身體不適,暫時不想見客,二位先回去吧。”
袁霞菲柳眉一挑,哼了聲道:“好大的架子,本宮親自來看望她,竟然還閉門不見。”說著帶著薛靈芸繞過那丫鬟,徑自朝裏麵走去。
丫鬟阻攔不過,隻得訕訕地跟著進去了。
袁霞菲走在前麵,速度很快。薛靈芸上樓梯時,看見花園裏有些藥渣,眉頭一皺,卻是什麼也沒說,進去時隻聽見麗夫人說道:“原來是德妃姐姐,妹妹有失遠迎,還望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