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7章(1 / 2)

曲尚宮微微側了側身子,我飛快的掃了一眼,腦中驀然想起的隻有一句話:冶容多姿鬢,芳香已盈路。

來人一身桃紅灑金曳地蜀錦長裙,烏黑的長發綰成墮馬髻,飾以金雀玳瑁寶石長簪,細看那簪上垂下的一排紅寶石,卻是顆顆都被雕成了芙蓉花型,與發側佩上一朵鶯黃芍藥花交相爭豔,襯的玉瓷一樣的容顏如滿月般光華熠熠——這發飾雖簡,卻絲毫不遜於曲尚宮的滿頭珠翠,隻看這初春的芍藥,就是極難得的了。

她就那樣坦蕩的走來,在這肅穆中恣意的釋放著自己的妖嬈,巧笑嫣然,旁若無人。

我在皇宮生活的漫長歲月中,曾經被無數的美人驚豔過,眼看著她們因美麗而尊貴,又因這尊貴磨去了美麗,變成泥塑的雕像,再難釋放鮮豔的光華,而漸漸被遺忘。

隻有眼前的這個女人,從她出現的那一刻起,就一直存在我的記憶中,並永遠那麼鮮活而生動。

隻是,這種鮮活,此時顯得格外的不合時宜。

然而,曲尚宮隻是慈和一笑,斥道:

“哪裏都少不了你這多嘴的猴兒,知你心疼她們年紀小,可也不能這樣拿我作伐!“

語氣裏隻有一點無奈,如對自己調皮的女兒一樣的寵溺,眾人皆是眼露詫異,眾位女官倒是習以為常,衝著來人躬身行禮:

“參見秦尚服。”

眾人知機,齊齊行禮,整個大殿頓時隻剩下兩人立於前殿。

秦尚服卻並不理會,隻衝著曲尚宮嫋嫋一福,又自顧自的站起,柳葉似的彎眉一挑,道:

“闔宮都知道尚宮大人最是寬和慈睦,體恤下屬,我這樣愚笨的,哪裏敢在您麵前放肆,不過是憑著這張臉,權當逗您一笑罷了。”

曲尚宮自來是菩薩一樣的人,又被奉承的開心,自然不會計較秦尚服的失禮,親自執了秦尚服的手,轉口道:

“你呀,莫在我麵前擺出副委屈的做作樣子,知道你最近日夜操勞,麗貴妃的晉位大典在即,貴妃娘娘又對大典服飾格外在意,哪敢為這點小事打擾你——不過是體諒你辛勞罷了,倒是巴巴的跑過來到我這撒嬌弄癡起來。”

秦尚服輕輕一歎,似怨似懟道:

“姐姐體恤,貴妃娘娘的晉位大典自然重要,可太後娘娘許久沒有這樣的好興致,我這做奴婢的,怎敢不盡心呢?傳了出去,少不得有那愛嚼舌頭的說我輕狂,唉,如今尚服局忙的是人仰馬翻,偏偏我這手下人又都是不省事的,連怎麼當差都忘了,可見我早成了那廟裏的泥胎,隻月月供奉便是了!”

話到最後,已是染上薄怒,一雙杏眼斜斜向後瞄去,早有三人出列請罪,其中兩人嚇得臉色煞白,當先一人雖也麵露惶恐,卻還算鎮定,急急解釋道:

“尚服大人息怒,實在是事出突然,您在碧華宮與貴妃娘娘說話,奴婢實在不敢打擾,想到隻是選幾個送香料荷包的雜役,其他大人也隻是派了司官前來,奴婢等鬥膽,隻好自作主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