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霄卻頗為高興:“大丈夫誌在天下,豈可困居一隅。你走以後我正好辭了衙門的差事四處走走,這次我要遠遊,三五年內都不會回來。”
雲逸愕然,本以為父親會勸自己留下,眼下不禁想勸父親留下。不過一想也是,父親本就喜歡四處遊曆,不然他也不會有那樣精彩的童年。大山大河都征服了,更不覺得出門去外地修煉是背井離鄉。
吃過午飯洗完澡,雲逸倒頭就睡,雲霄則去向林知縣辭職。女兒能入擎天院深造,林天南頗為高興,親自在後花園設下螃蟹宴款待雲霄,席間不禁提起孩子的親事:“這倆孩子從小一起在縣武館學武,現在又要一起擎天院,說親梅竹馬也不為過啊。”
雲霄淡然微笑:“林大人抬愛了,令千金文武出眾,又有進取心,哪裏是我們家那野小子能相提並論的。在下是來辭職的,既然那小子有地方安生,我趁著年輕也想四處走走。”手上“蟹八件”使得如行雲流水,悠然自得。
林天南愕然,端菜過來的林夫人根本不看好這門親事,生怕老伴再說下去,連忙接下話茬:“是啊,這幾年老爺能完成賦稅全仰仗師爺,著實辛苦,出去散散心也好。”
林天南見夫人這麼說了,也不好再留,兩人又寒暄幾句,雲霄當先告辭。林天南隨後沉下臉問:“你那話什麼意思,人家這幾年辦差一點差錯沒出,你連句挽留的話都沒有,不是催人家快走嗎?”
“我還要問老爺什麼意思。”林夫人理直氣壯:“那雲師爺是一表人才,可連個功名都沒有,明擺著就是個遊手好閑的。我們家菲煙是什麼身份,怎麼能嫁到他們家去。”
“婦人之見。”林天南皺起眉頭輕哼一聲:“雲逸那小子小小年紀就能一個人出去收賬,心明眼亮,進退有度。如今又要進擎天院,遲早出人頭地。他生母早逝,我們菲煙嫁過去還不用在婆婆麵前立規矩,你有什麼不滿意的!雲師爺是個長情的人,想那小子也差不到哪裏去。快則十年,慢則二十年,那小子必然金榜題名。隻怕到時候國主都要開鳳台選婿了,哪裏還輪得到我們家菲煙。”
沒有婆婆、能幹進取、心性純良,這些都是林夫人挑女婿的重要條件,可若沒有功名,再好也不能考慮:“十年、二十年,老爺說得輕鬆,這裏麵至少有六年要去妖獸山脈戍邊,萬一獸潮爆發,那可是九死一生,你讓我們家菲煙守活寡嗎?”
夫妻倆爭論不休時,雲霄備下禮品謝過了雲逸的習武師傅,又去拜訪幾位老友說明自己的打算,順便幫雲逸準備上路的行李。回到家時天色已暗,雲逸睡夢正酣。他走到床前凝視熟睡中的兒子半晌後,雙目中突然爆出兩道金光,利劍般交彙在雲逸的眉心。
雲逸毫無察覺,雲霄淡淡開口:“所有存在的目的都是存在下去。宇宙終將歸於混沌,隻有有序的個體才能存在下去。所有存在之間隻有兩種關係,競爭和共生。”這一語如天外來聲,飄渺難尋,卻直接印在了雲逸心底。一語說完,雲霄目中金光暗淡,轉身去了香堂。
畫卷仍然掛在牆上,此時卻籠罩著一層蒙蒙光暈,照出了室內輪廓。雲霄負手站在香案前神情複雜,凝視畫中女子半晌後緩緩開口:“逸兒的資質太好了,我們又把‘四象珠’留給了他。木秀於林風必摧之,大乘修士的因果他承受不起,讓他就這樣走上修仙路隻怕凶多吉少,就算一時突飛猛進也將終身止步於元嬰,所以我還是打散了他的‘靈體’……”
話言至此,畫中女子身上一陣光芒閃爍。雲霄搖了搖頭毅然反對:“汐兒,這是為了他好,這次你要聽我的。我已經查過,那擎天院是天行劍宗的下院,必有修士坐鎮。以他的心性和手段,走上仙路不難。當年搶奪‘四象珠’時,‘天行劍宗’的‘返虛修士’全滅,現在隻怕要改成‘天行劍派’了,沒人能發現他身負‘四象珠’,這一點你要相信我。如果他有毅力,未必不能重塑靈體。就算沒有,憑他的手段也可以享一世富貴,未必不是一件好事。我已經辭了差事,他走以後我會立刻離開。汐兒,你真的不跟我一起走嗎?”畫中女子又一陣光芒閃爍,似乎是在回應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