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與君歌一曲（4）
一曲落終，我扯開一抹淡然的笑，垂首對站在一旁的清抱歉地說：“不好意思，讓你見笑了。”
清卻意味深長地看了我一眼，爽朗地笑了，他拍手稱讚道：“綰綰之歌聲果然猶如天籟般悅耳動聽，敘述了貴妃一入深宮之苦痛……”他的眼光有些黯淡下來。
我眨了眨眼睛，謙虛道：“綰綰不才，清再誇綰綰，綰綰可要羞死了。”我吐了吐舌頭，轉過頭去不看他。
清謙和地笑著，執起我的纖手，說道：“‘篝火晚會’應該快要開始了吧，天色也暗了，早些去，早些休息。”他頓了頓，過了一會兒，方才說道：“這‘篝火晚會’可少不了大名鼎鼎的武林盟主。”
我的心中蕩漾開一抹暖意，隻那臉蛋已經嬌羞成了深紅，滾燙滾燙的。
我一直垂著頭，跟著清走，他手中的暖意已經傳遞到了我的心中，我心中的小鹿砰砰砰地跳著。
心神不寧之間，我對他，已經傾心。
“再唱一首吧。”清弓下身，嗬氣如蘭，“綰綰的歌聲無人可及……”
我點了點頭，清了清嗓子。
“綠草蒼蒼，白霧茫茫，有位佳人，在水一方……”我嫣紅的珠唇微微開啟，吟唱出《在水一方的前麵幾段。
“綠草萋萋，白霧迷離，有位佳人，靠水而居。”不知不覺中，我的淚水毫無原由地流了下來，我抑製住自己不快的心情，繼續唱道：“我願逆流而上，依偎在她身旁。無奈前有險灘，道路又遠又長……”我拖長了尾音，抿了抿嘴角，清拭幹了我眼角的淚，溫柔地看著我。
“我願順流而下，找尋她的方向。卻見依下佛，她在水的中央。”我深吸一口氣繼續，“我願逆流而上,與她輕言細語.無奈前有險灘,道路曲折無已。”我悲傷而沉痛地吐氣。
“我願順流而下,找尋她的足跡.卻見仿佛依稀,她在水中佇立……”最後一段了，我咽了口唾沫，唱道：“綠草蒼蒼,白霧茫茫,有位佳人,在水一方……”
若問我未何而泣，我隻能答：
為我以前，心愛的人而哭泣。
記得2004年春天，我從輔仁大學轉到了香港大學，認識了一個如雪般的男生——原陌，他說剛見到我，就覺得自己喜歡我，在自習課上，他當著全班同學的麵，用充滿磁性的聲音唱了一首〈在水一方〉給我聽。
2004年秋天，我和他正式成為男女朋友，在同學羨慕的眼光中開始交往。
2006年冬天，一輛汽車朝正在埋頭看書的我開了過來。
肥皂劇中最爛最老掉牙的劇目開演，原陌衝上來抱住我，車子撞在了他的身上。他滿身是血，柔情地凝望著我，輕啟唇，唱了一首令我始終難忘的歌，那就是……〈在水一方〉，後來，自然是不用說了。
他死了，永遠地離開我了。
我，再也見不到他了……
綠草蒼蒼，白霧茫茫，有位佳人，在水一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