虧得醫生跟長佑間有建立檔案聯係,他的住址也有登記。
我從警察那裏拿了鑰匙,去了長佑的住所,很小的一間房子,屋子裏的擺設與他在學校留給圓圓的那間房子一模一樣。
房間幹淨整潔,在床頭上掛著一幅大大的素描,是圓圓的樣子。
很像,真的很像,我不是指畫的樣子,我是說神韻。
那種翹起嘴角轉著眼睛笑得樣子像極了圓圓平日的模樣。
認識這麼多年,我都不知道他畫得這樣一手好畫。
抑或隻有對圓圓,他才畫得這麼好?
日日相思不得見,這是怎樣的痛?
書桌的抽屜裏有本日記,說是日記許是不恰當的,都是信,沒有寄出去的信。
我一頁頁的翻開看,幾乎每日都有寫,厚厚的一本。
有的紙有一點皺皺巴巴的,是淚水幹掉後的痕跡。
日記本的後邊殼子裏夾著一張銀行卡,我去試了一下,果然是圓圓的生日做的密碼。
長佑啊,他到底是怎麼樣過的這段日子,怎樣逼得自己,隻怕再也無人知曉。
我帶著長佑的骨灰返回合肥,我不能丟他一個人在成都,他一定不願意離圓圓那麼遠……
坐在飛機上的時候,我旁邊的小丫頭手裏拿著詩詞書奶聲奶氣的一個字一個字的拖長音背,“秋風清,秋月明,落葉聚還散,寒鴉棲複驚。
相親相見知何日,此時此夜難為情,入我相思門,知我相思苦,長相思兮長相憶,短相思兮無窮極,早知如此絆人心,何如當初莫相識。”
我想起當年初識的時候,長佑拿著圓圓的照片一臉笑意跟我顯擺的時候,突然間隻覺得萬箭穿心,忍不住失聲痛哭。
我將長佑的骨灰和那本日記,那張素描一起葬在了合肥墓園。
我沒法將那些東西收起來,我怕有一日忍不住讓圓圓知道,所以隻好一切全都埋葬。
圓圓這一生都不會知道,長佑如何飽受思念吞噬,任由自己的心一點點地壞死。也不會知道他如何在千裏之外感受她的痛,一時心悸。
她這一生都不會知道……
我回去的時候已是深夜,圓圓已經睡熟了。
我輕輕的抱住她,無聲的哭。
她在夢裏眼角掛了淚,夢囈的輕語,“哥,你別走。”
我渾身一震,低頭看她,她卻沒醒。
一直到第二日早晨,她看著我微笑,“回來啦?”
“嗯,”我點頭,而後不經意的問,“昨夜夢到了什麼?”
她想了想,搖頭笑了,“不記得了。不過夢醒的那一刻覺得很溫柔,很悲傷,感覺像是個很好的夢。”
我笑了笑,揉了揉她的頭發,眼光透過她看向窗外,我相信,昨夜,長佑一定來跟她作了場告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