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離開就離開,想回來就回來,曾許毅,你把我當什麼了?"
"你就不能給我一次解釋的機會嗎?為什麼每次都這樣毫不猶豫地拒絕我呢?"
蘇曉沐沒有回答,卻收起她淡漠的目光,他臉上的錯愕和難以置信她看地一清二楚。
他已經不知道這是第幾次看著她漸漸迷失的背影。
蘇曉沐,你到底在逃避什麼?
我絕不是那種,因為覺得做什麼都沒用,就會心安理得什麼都不做的人。我們總有機會給對方一個分開的解釋和重新在一起的理由。
蘇曉沐的心裏,逃避的是什麼?即使不太想分開,還是逼迫自己離開。
但是,每個人的心中都有一片浩渺無際的森林,迷失的人迷失了,相逢的人卻會再次相逢。
也許不是害怕逃避,而是害怕更深的沉淪。
蘇曉沐回到家的時候,又是空無一人。
從中考完後的那個暑假,一直是這個樣子。
蘇曉沐的媽媽似乎從來就不是一個適合談心的聽眾,她每天除了工作就隻會問她學習的事。蘇曉沐也想和楊憶一樣,可以告訴自己的媽媽所有的事,乖嗔嬌羞地聽媽媽溫暖的安撫。
如果你的女兒隻是一個為成績而生的工具,那她還有什麼存在的價值呢?
她和母親之間隔了層什麼,她自己一直沒參透。從小到大一直沒明白的事,長大了,也漸漸去習慣那種更少生出矛盾的距離感。
她一直覺得爸爸媽媽維持在一起的聯係是因為她。那種太勉強的感覺,永遠代替不了真情真意的自然流露。
如果我每天看到的都是這些淡漠的感情,在我維持了這麼多年除了學習之外再沒其他娛樂方式的生活之後,我的生命裏出現了這樣像致命罌粟一樣吸引我的人,我就會有了那種如何也戒不去的癮。
那些以學習成績為目的的疼愛,蘇曉沐完全不需要。
蘇曉沐再次沒有曾許毅的任何消息,她也習慣了他這樣想來就來,想走就走。蘇曉沐終究不是可以隨意被玩弄的玩偶,反反複複,真心假意,都不再有價值。
轉眼間就到了期末考,這考試對蘇曉沐來說就是一場徹底的解脫.。終於可以不用再對著理化生那些天文符號徒增愁滋味了。沒想到,到了高中越來越顯示出她不是理科的料的真理性,初中班主任果然很有眼力。
蘇曉沐屬於文藝的世界,什麼X,Y,Z方程式,蛋白質的分子式,萬有引力萬能公式在蘇曉沐的腦袋裏也就是一堆公式。如果說,人家不會解某道題就是在上麵寫一個大大的"解"字,蘇曉沐必定是在這"解"字後麵加上了不明意思的公式。然後呢,每次都會理所當然地比別人多上兩三分,這就是公式效應。不會解題,我還不會寫公式啊?
雖說這代表著高一生活的結束,但是蘇曉沐並沒有太多的留戀。沒有留戀的人,便不會像曾經那樣害怕每一年的流逝,害怕和那個人在一起的時光越來越短。
高一的暑假最是悠閑,因為到了高二就又得重拾初中為了中考搏命補課的精神。況且高二文理分科了,暑假作業做不做意義不大。那麼,意味著什麼呢?就是一整個暑假可以自由支配。
人在安靜了很久的封閉空間裏,也會得到心靈的自由。
每次落地窗的陽光一照在她的臉上,蘇曉沐就會回想起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透過潔淨玻璃的陽光,就像時光機一樣,在泡沫般的光束裏,讓人不自禁地回到從前的故事裏,重複地當著曾經像活在夢裏一樣的主角。
"我說上句,你背下句啊!"
"為什麼要背呢?納蘭的詞一進入意境就會很有感觸啊!這麼單句的背就沒意思了!"蘇曉沐眨巴著眼睛,把下巴頂在曾許毅高高堆起的整整齊齊的書上,看著他左手撐在腦袋上,手肘頂著桌子。
"怎麼進入意境啊?我又沒像他一樣經曆生離死別,哪兒那麼多愁善感啊?"
蘇曉沐笑起來眼睛像彎彎的月亮,盯著他似是閉目養神,又像是正在進入意境的閉上的雙眼。
"哎--問你個問題!"
曾許毅輕輕嗯了一聲,保持著原有的雕塑般的姿勢。
"為什麼你一定要用九十度這麼標準的度數呢?你這樣撐著不會覺得手很累,頭仰著也累嗎?"
"你不懂九十度的奧妙!"他閉著眼睛,散出要睡著一樣的懶洋洋的聲音。
"奧妙全自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