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軒未及冠禮,然早已名動天下,此刻表情卻有些複雜,自己同樣懂音律,在此之前也一度認為算得上登堂入室了,可沒想到,此人年紀不大,音律卻已臻至化境。
黑發少年麵色溫潤如風,眼裏卻並無一絲笑意,委婉的表明了來意便欲離去。眾人惋惜,薛月瀟灑轉身,衣袂翩飛,昂頭餘光後掃了一眼,周身氣場一凜,滿是肅殺,然後傳到耳邊的是--
“今夜良宴會,歡樂難具陳。彈箏奮逸響,新聲妙入神。令德唱高言,識曲聽其真。齊心同所願..."
詩未完,音以消。修長挺拔的人影已被陰影吞沒。寧軒震驚中,無言以對。詩詞歌賦,唯有簡單中,得見奇妙,此詩堪稱一絕!傲如寧軒,神情微微恍惚。
隔幾日,大街上,人們議論的話題便繁雜了許多,有醉心音律者對這位橫空出世的少年萬分崇拜,有好事者更是在其相貌上大做文章,大多認為他雖沒有寧公子那麼驚世駭俗,但性格上卻是比後者好太多了。
畢竟,鬼才寧軒的冷漠傲然眾所周知。
所有人都沒有想到,這確實天大的錯誤。
與此人相比,冰清玉潔的寧公子簡直連嬰兒都不如。
可惜,真正了解這一切之後,什麼都晚了。
當所有的驕傲全都被踩在腳下□□,如畜生般苟延殘喘著的自己,是否還稱為人...
這位絕美男子來的像一陣風,輕易地虜獲了全城人的心。離開的時候也分外決然,在那之後,全城的人甚至都不知道這個人存在過...
昨天還津津樂道說著要把女兒許配給他的徐老伯,今天卻茫然地對著瘋子似的寧軒喃喃道。
“薛月是誰?”。
還沒意識到解放的快樂,寧軒卻覺得某一片天直接崩塌了,對著這期待已久的自由,茫然不知所措。
憤怒與瘋狂,讓自己近乎再次崩潰。直至整個書房滿目狼藉,曾經無比喜愛的青花瓷成了滿地一文不值的碎片殘渣,雙手血肉模糊,紅了一地......
恨,恨得想喝那人的血,踢斷那一根根腿骨,肋骨,把指骨根根踩得粉碎.......一如曾經自己所受的那樣。
時光荏苒,十年逝。至少現在的自己想到那個夢魘般的名字,身子已不會忍不住顫抖。寧軒微笑,是否預示著自己已經走出來了呢,真是諷刺啊。
慕水聽了一臉莫名,實在沒想到寧軒也會講神話故事。低落道:“人仙之戀既是禁忌,最終分離也是在所難免,兩人相互傷害,最後也隻剩虛無空妄
。”
寧軒道:“也許,狐仙根本沒喜歡過任何人。”
“不是說傷害愛人,自己也會疼百倍嗎,沒有人會毫無理由的傷害另一個人。”慕久聲音清亮,道,“或許他隻是想吸引喜歡人的注意呢。”
寧軒愣住了,沒說話,如果說,那人是沒有心的呢,那又該怎麼樣。突然又像想到了什麼,最後隻得自嘲的搖搖頭。
“慕水,累了嗎,我送你回去吧。”
慕水欲言又止,神情低落,像受傷的小兔子,“哦,好."
挑起眼前尖細的下巴,精致的小臉似乎生著悶氣,寧軒哂笑:“看你今天玩得太累,大發慈悲一次,怎麼,難道前天還沒喂飽你”
慕水臉黑了,差點忘了眼前人看起來謙謙君子,到了床上簡直禽獸不如,看著一本正經地說著低俗穢語的寧軒,想著早上起床腰還酸痛不已,牙縫裏擠出兩字:“禽獸!”
寧軒神色不改,“過獎。”
徑直離開百花園,雇了輛車,抱著慕水坐了上去。不多時,懷中的少年便沉沉睡去,雙手卻緊緊地摟著寧軒的腰,皺著眉,嘴裏喃喃低語。寧軒看了眼窗外一閃而過的風景,鬆了一口氣,閉上了眼。
總有一種,不祥的預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