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讚成了。就一同上翠雲房裏去,說了一陣閑話,程叔和走了。質夫和龍庵風世正要走的時候,荷珠的假母忽來對質夫說:

“於老爺,有一件事情要同你商量,請你上海棠姑娘房裏來一次。”

質夫莫名其妙,就跟了她上海棠房裏去。質夫一走進房,海棠的假母就避開了。荷珠的假母先笑了一臉,慢慢的對質夫說:

“於老爺,我今晚有一件事情要對你說,不曉得你肯不肯賞臉?”

“你說出來吧!”

“我想替你做媒,請你今晚上留在這裏過夜。 ”

質夫正在驚異,沒有作答的時候,她就笑著說:

“你已經答應了,多謝多謝!”

聽了這話,海棠的假母也走了出來,匆匆忙忙的對質夫說:

“於老爺, 謝謝,我去對倪老爺吳老爺說一聲,請他們先回去。”

質夫聽了這話,看她三腳兩步的走出門去了,心裏就覺得不快活起來。質夫叫等一等,她卻同不聽見一樣,徑自出門去了。質夫就站了起來,想追出去,卻被荷珠的假母一把拖住說:

“你何必出去,由他們回去就對了。”

質夫心裏著起急來,想出去又難以為情,想不去又覺得不好。正在苦悶的時候,龍庵卻同風世走了進來,風世笑微微的問質夫說:

“你今晚留在這裏麼?”

質夫急得臉紅了,便格格的回答說,“那是什麼話,我定要回去的。”

荷珠的假母便製著質夫說:

“於老爺,你不是答應我了麼?怎麼又要變卦?”

質夫又格格的說:

“什麼話,什麼話,我……我何嚐答應你來。”

龍庵青了臉跑到質夫麵前,用了日本話對質夫說:

“質夫,我同你是休戚相關的,你今晚怎麼也不應該在這裏過夜。第一我們的反對黨可怕得很。第二在這等地方,總以不過夜為是,免得人家輕笑你好色。”

質夫聽了這話,就同大夢初醒的一樣,決心要回去,一邊用了英文對風世說:

“這是一種侮辱,他們太看我不起了。難道我對海棠那樣的姑娘,還戀她的姿色不成?”

風世聽了便對質夫好意的說:

“這倒不是這樣的,人家都知道你對海棠是一種哀憐。

你要留宿也沒有什麼大問題的,你若不願意,也可以同我們一同回去的。”

龍庵又用了日本話對質夫說:

“我是負了責任來勸你的,無論如何請你同我回去。”

海棠的假母早已看出龍庵的樣子來了,便跑出去把翠雲叫了過來,托翠雲把龍庵叫開去。龍庵與翠雲跑出去後,質夫一邊覺得被人家疑作了好色者,心裏感著一種侮辱,一邊卻也有些好奇心,想看看中國妓女的肉體,他正臉漲得緋紅,決不定主意的時候,龍庵又跑了進來,這一次龍庵卻變了態度,質夫舉眼對他一看,用了目光問他計策的時候,他便說:

“去留由你自家決定吧。但是你若要在這裏過夜,這事千萬要守 秘密 。”

質夫也含糊答應說:

“我隻怕兩件事情,第一就是怕病,第二就是怕以後的糾葛。”

龍庵又用了日本話回答說:

“海棠病是沒有的,剛才翠雲已經對我說過了。”

風世又用英文接著說:

“竹杠她是不敢敲的。你明天走的時候付她二十塊錢就對了。她以後要你買什麼東西,你可以不答應的。”

質夫紅了臉失了主意,遲疑不決的正在想的時候,荷珠的假母,海棠的假母和翠雲就把風世龍庵兩人拉了出去,一邊海棠走進了房,含著了一臉忠厚的微笑,對著質夫坐下了。

海棠房裏隻剩了質夫海棠二人,質夫因為剛才的去留問題,神經已被他們攪亂了,所以不願意說話。魯鈍的海棠也隻呆呆的坐著,不說一句話。質夫隻聽見房外有幾聲腳步聲,和大門口有幾聲叫喚聲傳來。被這沉默的空氣一壓,質夫的腦經覺得漸漸鎮靜下去。停了一忽,海棠的假母走進房來輕輕的對質夫說:

“於老爺,對不起得很,間壁房裏有海棠的一個客人在那裏打牌,請你等一忽,等他去了再睡。”

質夫本來是小膽,並且有虛榮心的人,聽了這話,故意裝了一種恬淡的樣子說:

“不要緊,遲一忽睡有什麼。”

質夫默默地坐了三十分鍾,覺得無聊起來,便命海棠的假母去拿鴉片煙來燒。他一個人在燒鴉片煙的時候,海棠就出去了。燒來燒去,質夫終究燒不好,好容易裝好了一口,吸完之後,海棠跑了進來對假母幽幽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