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拳頭堵住了嘴,努力把開始顫抖的聲線扳直,“就像一個沒有靈魂的軀殼……”
蒼朗的指尖刺破掌心,鮮血從指縫中滲出。
“致遠……他在哪?”他用一種金屬般堅硬而鋒利的聲音說。
安致克迫使自己抽緊的喉嚨放鬆下來,“在老爺子那裏,就算你去了,也絕對見不到他。”他瞥了一眼蒼朗身上的斑斑血跡,語帶諷刺:“老爺子的能耐,我想你昨晚已經見識過了。”
“給我地址。”
安致克搖頭,“我不能說,但可以給你一個見他的機會。下周三,婚禮將在聖路易斯教堂舉行,他在禮堂後麵的休息室裏大概能單獨待十五分鍾。”
蒼朗逐字聽了,低聲道:“謝謝你。”
“雖然我認為你成功潛入的幾率微乎其微,但還是祝你好運。”安致克忽然笑了一下,“如果見到他,請幫我轉達一句話:這是個遲到了十年的禮物。”
蒼朗默然點頭,大步走向門口。
“記住,十點過後進去,你隻有十五分鍾。”
聖路易斯教堂的鍾聲,驚起一群白鴿,在半空中盤旋飛翔。
大早開始的人際應酬令人倦意叢生,在休息室裏安靜地待上一會兒時間,倒是個不錯的主意。在致克的建議下,身著名貴禮服的男人進入休息室,對尾隨的保鏢吩咐道:“出去,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保鏢們麵麵相覷,最終還是遵照雇主的要求,退出門外。
蒼朗在複雜的地下水道中穿行。他掏出衛星定位儀再次確認坐標,又抬腕看了看時間:九點四十五分。
離目的地還有一段路程,他必須加快腳步。
致遠,我馬上就到,等我。他無聲地說。
休息室的門被輕敲了兩聲,一個人影走進來。
沙發上休憩的人不悅地睜眼:“我剛才說的,你沒聽到?”
一杯熱氣騰騰的咖啡被擺在茶幾上,“抱歉,先生,三少讓我送咖啡進來。”
“你現在可以出去了!”
“是,先生。”保鏢恭順地彎腰,在他抬頭的瞬間,一道寒夜星芒似的幽光掠過半空,鮮血飆出五六尺,雪白牆壁頓時如潑上一桶顏料,滿目猩紅。
他滿意地笑了笑,將手中漆黑的虎牙軍刀插入對方還在抽搐的心髒,一雙鷹隼般的眼睛銳利而陰冷。
“這矽膠頭套真讓人不舒服。”他扭動脖子,嘀咕了一句,擦去刀柄上的指紋,然後看了看表。“九點五十五分,剛剛好。”
蒼朗不由自主地想起剛才在走道裏,跟他擦肩而過的那個男人。
明明是陌生麵孔,卻令他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他很快將這個莫明的念頭拋到腦後,眼下占據他所有心思的,隻有安致遠。
休息室裏很安靜,從背後看,沙發扶手上露出一截黑色西裝的袖子,蒼朗的眼神瞬間柔和下來,將腳步放得更輕,生怕吵醒淺眠中的人。
但幾乎是同時,他聞到空氣中濃濃的血腥味,麵色猝變!
疾步繞過沙發,蒼朗看到了那張死不瞑目的麵孔,胸口像被人狠狠擂了一拳,一股寒意從腳底升起。
安政萬,叱吒商場數十年的安老爺子,悄無聲息地死在他麵前,血泊覆蓋了大片地板。
“如果見到他,請幫我轉達一句話:這是個遲到了十年的禮物。”
安致克的笑容閃現在他眼前,他就像一頭聞到危險氣味的野獸,霍然明了一切。
那個走道上擦肩而過的男人,那道眼神……是山鷹!他根本不是回國度假,而是來完成新的工作任務。
這個任務就是暗殺安政萬。
而他的雇主……已毫無懸念。
一個完美而致命的圈套。
休息室的門被猛地撞開,保鏢們湧入房間,震驚之後迅速拔出槍支,朝房間裏唯一活著的人開火。
那道人影搶在扳機扣動之前撞碎玻璃,翻躍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