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人群中擠出幾個人來。
“高老板!您這回來籌錢都老半天了,不會是欺負我們找不到你家吧?”為首的一個戴著眼鏡的中年人往屋裏喊道。在屋裏翻箱倒櫃的男人立刻像是受驚的兔子,立刻竄了出來滿是謙恭的對著那個中年人:“黃兄弟,容我一天,就一天!一天我就籌到錢給您送過去!”
“嗬嗬,高老板,咱們明日不說暗話,你在我們賭場欠錢那麼多也就罷了,當著大家的麵用水銀假骰子被抓住,能完整回來就不錯了,你高老板有幾個子兒你我心裏是有數的,我保你回來湊錢是因為我們相識一場,這再寬限一天誰寬限我一天?拿著你的房契跟我走吧,能不能完整回來就靠你那張嘴啦!”
那個謙恭至極的男人明顯嚇了一跳,支支吾吾半天說不出話來,頭上居然也見了汗。
“怎麼?高老板想叫我強請?”等了一會見麵前的男人不見動靜,中年人明顯神色不愉。
“我們家房子能抵的了我爸的債嗎?我跟你去!”我有些平靜的走出廚房,其實他們也就是在廚房門外交談。
“小歡,讓他自己去!手剁了也該!你一個小孩子能幹什麼?”我媽跟在我後麵恨恨的看著那個此時竟有些愧疚的男人:“你們帶他走吧,自作自受,打死了我去給他收屍,我是他老婆我說的算!”黃姓中年人品沒有理會我媽的話反而有些驚奇的看著我:“喲,高平生,你兒子?這麼有種真是你親生的?”說著走了過來,直溝溝的看著我的眼睛。
這個人有些微胖,但是走路並不虛浮。眼睛裏有著我看不懂精光,我不知道當時怎麼這麼有勇氣和他對視,隻是覺得那幾秒好像過了很久,久到眼淚都要被逼出來。
“小子,你很有種”黃胖子說看了一眼我背後的書包:“娃娃今年讀書?”
“初二”
“嗯,雖然你爹不怎麼樣,娃娃倒是不錯的,至少我在你這時候可沒膽量跟要債的說這話。”
我沒有接腔。
果然,這個黃胖子接著說道:“你黃叔沒什麼文化,你跟你黃叔去幹一年,幫叔記賬,你爹的事你叔給你擺平,賭場裏有你叔不少股份,這點數我還是做的了主的。怎麼樣?”
“小歡還是個孩子還在讀書,這個死男人自己的賬自己還,小歡不會去的,我以後也不會叫他去賭場!”我媽一把拉住我,把我拽到身後。“嗬嗬,小嫂子別生氣,一行有一行的規矩,我們來要賬那是天經地義,高平生輸錢耍千在哪都沒好下場,我黃某人憑著三言兩語就能看出你家孩子不錯才給他父債子償的機會,小歡是吧,你自己好好想想,這是不是機會。”
“我去!”
看著黃胖子轉身要走,我提高了一線聲音,“隻要你別讓他再進賭場,我就去!”
“哈哈,那是就你爹這樣的誰會讓他再進!”突然間黃胖子笑的有點溫暖,“好小子啊,比我家那個不成器的東西強多了!明天來黃氏酒店!”說完他轉身離去。與之伴隨的是那個賭徒的沉默和母親的哭罵。
人終於散了,天上的雪依然紛紛的下著,天地間一片灰暗,雪再白也映不出前路。
那一年,我12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