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啊……那回家路上當心啊，雪下這麼大，地也挺滑的。”
“嗯，好。阿姨，那我就先走了。”說完，我就轉身走出了古希家的別墅。
“謝謝啊！”中年婦女的聲音再次從背後傳來。沒過多久，隻聽得一下關門聲，周圍陷入了寂靜……
其實此刻我並沒有離開。
雪花依舊在半空中胡亂地打轉著。耳邊的鋼琴曲也消失了。
站在別墅前的小路上，呆呆地望著二樓的那扇窗戶。地上的積雪已經能刺痛我的腳踝了，不時的有雪花飄落在我的圍巾上、絨線帽上，還有臉上，然後隨著我哈出的一口白霧化為晶瑩的水珠。
她的病好了沒？
她還在為逝去的那段戀情憂傷嗎？
彈完鋼琴，她有在好好休息嗎？
她有收到我送來的東西嗎？
……
一大堆問題在我腦海中翻來覆去地出現。兩個月來，她一直保持著無視我，而我也沒主動去向她搭話。我知道，她一定很介意那晚發生的事，為了不讓兩個人尷尬，互相無視是最簡單的方法。
站了大約有五分鍾時，突然感覺自己這樣做挺傻的。我分明已經被她拒絕，而她的種種表現都在說明我和她之間是不可能的，我還這樣厚著臉皮站在人家樓下，這不是故意為難她嗎？
想到這兒，我趕忙收回視線，抹了一把臉上的雪水，打算馬上離開。
然而，就在我側過身的那一刻，眼角處多了一束光。
二樓那淡粉色的窗簾被拉開了一小塊兒。而就在那窗口邊，一位長發披肩的美麗少女，穿著淡藍色的睡衣，正望向這邊。顯然她在看見我時十分詫異，目光立即不自覺地避開了。不過很快，她猶豫了，又緩緩將雙目對上我的視線。
萬千雪片在這片大地上靜靜地沉落，偶爾會來一陣微風，在半空中催動它們跳起優雅的舞蹈。
這樣一個夜裏，我和她破天荒地再次互相望著對方。她在樓上，我在樓下。我們之間，有一層玻璃，還有數不清的雪花。此時，我和她的距離粗算不過三十來米。
然而，就是這大約三十米的距離，將把我們倆永遠地分隔兩地。我們之間隻有止步於此。我的雙腳無法跨向她，而她也不會主動移開那層玻璃。
她的嘴唇動了動，似乎說了些什麼，我卻聽不到。我也讀不懂她此時的表情。是哀傷？是無奈？是為難？是失落？
我不想去胡亂猜測。就在與她對望的這段時間中，我已做出了某些決定。
拿起手機撥通了她的電話。
顯然她的手機也就在旁邊，從旁邊拿出看了一眼來電聯係人顯示，驚訝地看了看我。
在猶豫了一會兒後，她還是接起了電話。
“古希。”
“……”電話那頭的她沒說話。
“病好點了嗎？”
“嗯。”她的聲音小得可憐，如若不是我把聽筒音量開得很大，估計都聽不到這一聲。
“……我送的筆記和試卷收到了嗎？”
“嗯。”
“古希。”
“……”
我深深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氣，“對不起。之前對你說的那番話一定讓你很困擾吧？對不起。”
“……”
“我以後再也不說那些話了。所以，請你將那時令你不快的事都忘了吧，包括那個人，也包括那時的我。”
“……”窗口拿著手機的她緩緩低下了頭。
“現在，作為老同學，我希望你為自己而活，為自己而笑。……你看，此刻我與你相隔這麼遠還能互相說話，不也很好嗎？”我對著她勉強擠出一絲燦爛的笑容，“讓我們就保持這個距離吧，至少這樣，我們還能做朋友，不是嗎？”說完這句話時，其實我的內心已如溺水般難受。
聽完我的話，她也沉默了良久。
也不知我在雪中舉著手機舉了多久，隻記得在她發出略微有些沙啞的聲音時，我的手已被凍得失去知覺了。
“邱楓，對不起……謝謝你，為了我……也謝謝你，對我說這些話……”
我竭力壓製因為難過而即將要發出的音調，“別說謝謝了……朋友之間不用說謝謝……”
“嗯，謝……啊，不……對不起。”
“哈哈——”其實，悲傷失落的內心要用笑來偽裝，真的，很不容易。
最終，在黑暗的雪夜中，小路的積雪上隻留下了我孤單的一長串腳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