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曦是一個外表靚麗、成績優秀的耀眼存在——這是大家對她的評價，也是大家冠於她頭上的光環。她頂著這項閃亮的光環，不斷的讚溢之詞像千重箭矢穿透她的靈魂，在她的內心刻上“這就是自己”的印跡。
她會認為“自己本就該如此優秀”，她會繼續讓自己“和大家想的那樣”去行動，她會為了其他人的期待忘記自己存在的意義。
她是一個被製造出來的“自己”，在絕讚的口碑中忘記自己最初的模樣。
這樣子……真的好嗎？
“至少她對待我的態度，一定不隻是為了回應我的期待。清雅、黎紫……你們也察覺到了吧？所以才一直願意默默支持我。那我就能改變她！我會讓她做出改變的！”
“雖然你說的話讓我有點感動，但我還是得給你潑點冷水。這種像是‘我要成為山賊王’的話，在你的語氣中好像真的能實現一樣，但你沒有吃過天使果實、也沒有茶克拉，你隻是一個普通的中國高中生而且不是高中生偵探……話說得太滿的結果隻能是自己打自己的臉。”清雅冷漠地撅著唇角，用陌生的方式說著奚落我的話語。
她說的話沒錯，我的能力確實非常有限——之前在幫她回家回校的事情上，我所做的事情就凸顯出了自身的局限性。導致她做出近乎犧牲式的抉擇，並且帶去整個家庭的不安定，才導致如今羽曦的轉學。
“我有信心改變她。”
“不是有沒有信心的問題……你沒有那個能力，再有信心也無能為力。”清雅不耐煩地戳破我吹起的氣泡，直接了當地對我表明“你做不到的事情別去瞎攪和”的意見。
“我知道我能做到的事情很有限，但不試試的話……”
“做不到的事情就不要去做，你現在還不明白嗎？你口中的試試可是一旦做了就無法回頭的現在進行時！沒有那麼多的機會讓你去嚐試！”
“所以，你現在是在反對我插手這件事嗎？”
清雅這次離家出走的原因是被羽曦騙了，而被騙的原因是“他對你撒謊了”——清雅甚至連問都沒問過我就相信了羽曦的說法，難道不是對我的不信任？
話說得再好聽也會隨著空氣消失，就算是錄音也無法判斷真假與否，畢竟耳朵聽到的是經過思考的聲音。那麼，與其相信一個人的張嘴就來的花言巧語，不如從她的行為舉止去推算真實想法。
“是的，反對。”她毫不猶豫地斷然答複道。
就算知道我沒因為貪財騙她，騙她的是妹妹，她對我的態度也很惡劣。
她摸著發梢淡漠地看著我，似乎在等我說出下一句正能量的話再奮力反擊。
再這樣對話下去，我會因經驗不足而在鬥嘴上完敗。
沒想到清雅會這麼堅決地反對我，過度自信地以為清雅會倒戈向我的想法導致我麵對她的反對時也有些不知所措。
“你被羽曦騙了，也不想讓我接近她……然後幫她做出改變嗎？”
“就算我被妹妹騙了，那也是你騙我在先……說是你的行為導致了羽曦這樣做也未嚐不可。現在我不想讓你接近羽曦，隻是明白了你沒辦法讓她做出任何改變而已。”清雅說完便轉過去背對我。
她把所有的錯都歸結到我身上，為了洗白羽曦的狡猾就把可能導致她狡猾的原因用肯定的認知拿出來當擋箭牌。這和那些“孩子還小不懂事”、“誰讓她穿得那麼暴露”的說法有什麼區別？掩耳盜鈴嘛——這麼明顯的欲蓋彌彰在清雅做來就顯得有些滑稽了。
羽曦會變成這樣，根本原因不是導致她這樣做的那些人，而是導致她遵從那樣做的心理——說到底，清雅隻是不想認為羽曦有錯而已。
至於清雅明白了我沒辦法改變羽曦——這是正確的，我確實沒辦法用幾句話就改變一個人的人生觀世界觀。畢竟那是連政治課本都辦不到的事情，更別說有時候還會被自以為理性的蠢貨當成洗腦。
這個世界真是奇怪啊，再好東西都會被糟蹋成豬糞。
“清雅，我來這裏找你呢……最初隻是想滿懷歉意地請求原諒然後做回網友。可是知道羽曦這樣做的理由之後，我又想讓你知道我的心情……我想嚐試說服她，如果失敗我就永遠不再接近她——這也是我和黎紫的約定。”
“自以為是……又自私。”
“在你回家之前，羽曦十分希望你能回家和她一起生活，她和我說過這事。這並非是回應其他人的想法，而是她真真切切存在著的自己的希望。所以清雅，你真的要眼睜睜看著羽曦離開家裏嗎？還有她對我的感情，你們曾以為能利用來改變羽曦，而我讓你們失望了許多次……我現在已經了解了，所以會認真去賭一次。”
她背對著我沒有回應，坐在她旁邊一直沒發聲的黎紫看了一眼清雅的臉後正視我。
“走吧。”
我想，這個道歉大概已經被接受了。
黎紫拉著我的手，直到走出旅館。
“剛才清雅姐哭了。”
“嗯……”
“我從來沒見過清雅姐哭……所以你要好好幹哈。”
黎紫拍著我的肩膀，在笑容之後，剛才泛白的臉上開始回血。
“那麼，走吧！幹正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