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人命實在玩不起(3 / 3)

總覺得能忍住而不推開民族英雄的,也就這個嚴岫了。

毛東心裏很清楚嚴岫現在應該是情緒已經混亂到有點變態的地步了,在這種情況下被最能擾亂自己情緒的人這麼渾渾噩噩得抱著,絕對不是什麼愉快的體驗。

就跟一貫沒心沒肺的張載焓,在那時候對著自己用哭笑不得的表情所說的話性質一樣。毛東心想,就是那種痛苦讓自己莫名其妙的非常能體會張載焓的感情之深,也因此,奠定了那人最後把自己追到手的基礎。

兄弟,不是兄弟,是不是兄弟。

在誰眼中句句隻是在感懷對方同自己一起冒險,感懷對方在那時候毫不猶豫的拿自己的立場冒險,為兄弟兩肋插刀。

在誰眼中句句都刺耳的如同插了自己兩刀。

兩個人的大腦都在各自的顱骨裏,永遠沒辦法毫無曲折的交流。

即使酒精讓一個人的理智被最小化,即使兩個人現在挨得挺近的。

但毛東知道,嚴岫此刻心中的憤怒,遠多過他能控製的極限。隻不過是忍都忍出來慣性了,所以他還是在努力維持本有的平衡,自我折磨著也要在這個ktv出現。

——以鞏固自己這個“隻是朋友”的身份。

晃過神來的是時候,毛東嚇了一跳。自家那位正在兩人旁邊晃悠著,一臉看好戲的表情,聽不清在說什麼。但是嚴岫的臉色已經越來越難看,手裏的酒一會兒就被喝了一大半。

嚴岫剛已經被聞斌拖著在沙發的一端坐下了,聞斌人都昏睡過去了,手還搭著他的肩。毛東看見張載焓的表情越來越認真嚴肅,聽他說話的人一個還醉的不明所以,另一個看起來快坐不住了。

因為知道張載焓就是懷著好心嘴裏也不會有什麼好話,毛東有點想插手。

這種事情,身為朋友本來是不該管的啊……

擔心很快被付諸行動,毛東不動聲色的站起來走到三人旁邊,介入了正在進行的談話。

“張載焓,你說的倒是很輕巧啊。”

毛東站過來的時候,正好聽見嚴岫這句有點嘲諷意味的話,暴露出了說話人少見的鋒芒。

好像不意外自己的介入,嚴岫一氣嗬成的對自己抬了下下巴,話卻還是對張載焓說的:“□□就在這同一個屋裏站著,你說話竟然還能這麼理直氣壯不腰疼?”

被諷刺的人沒忍住爆了一句粗口,被嚴岫的話挑得開始煩躁:“要不是因為是你們倆,你覺得我會明明躲得起還來惹你?我他媽也明白你難受,但是你對我這麼句句帶刺的有意義嗎?”

“意義?我要是現在還能控製得了我自己隻做有意義的事兒,我今天就不可能出現在這個地方。”

“對啊!你這不是心裏清楚得很麼!我還是那句話,你要麼就攤牌,要麼就幹幹淨淨的收了,再這麼下去真的就隻有自取滅亡的份兒了!”

“自取滅亡……”嚴岫冷笑了一聲,“看來你是真沒聽明白我的意思啊……”

“那你什麼意思你倒是說啊!”

嚴岫抬頭看了毛東一眼,又轉頭看著暴躁的張載焓,開口的時候聲音很低:“張載焓……毛東就在這站著,你們倆之間的細節你們自己肯定比我清楚……你當初,比我的處境好多少?”

喝了一口酒,嚴岫又把話說開了一點:“你那時候,但凡有點其他選擇也不會攤牌吧……你攤牌的時候,壓根甚至沒指望過對方有什麼良好的反應吧……可是你還是說了。”

這種事,如果靠忍是可以的,那嚴岫怎麼可能敗在自己的強項上。

張載焓想張嘴,卻沒有話反駁。

“其實也就是人的那點尿性,”嚴岫滿腔的嘲諷卻不是對張載焓,“明明知道這麼折騰下去自己會更不爽,但是心裏不爽的時候,你就還是忍不住想折騰。”

所有的事情都是要發展的,最後會怎麼樣或許很難說,但如果是想要讓事態永遠保持一個樣子不變化,那不是有多難,而是不可能。

“載焓,”嚴岫看著一臉緊繃的張載焓,口氣難得服軟,“我們倆已經不是你能勸得住的了,你該站在一邊看你的戲就老老實實地看。我知道你也明白這些道理隻是沒辦法袖手旁觀,隻是現在你管了也沒用,就勞煩你到最後拉我一把,別讓我死得太不明不白就行。”

這話說得重了。

旁邊有幾個人聽見,立刻就反應過來剛才兩人隻言片語的摩擦其實挺嚴重的。但是那兩三個回頭看了看,卻都不約而同的選擇了無視。

終歸是一個圈子的朋友,總會能猜出來點什麼的。

這種時候,大部分的人都會選擇無視吧……畢竟很多時候大實話也是大廢話,話說多了用處不大。反倒如果將來說起來,這事不管什麼結果自己都擇不幹淨。又能勸些什麼呢,善意提醒還是表示支持?善意提醒了就可能讓朋友後悔一輩子就此錯過,表示支持了也可能讓兩人此生不得安寧。

怎麼勸都是錯的。

也就張載焓要忍不住來插手。

毛東給嚴岫遞了個眼神,就把被說得啞然的張載焓撈到了一邊去。張載焓反應過來之後一直在罵人,酒也又灌了半瓶,直到後來酒瓶被毛東搶了。

“我早就想跟你說了,他們倆的事,還是不要插手為好吧……”

毛東這句話,很難得的用了商量的語氣。

張載焓回答的很幹脆:“我知道,插手也沒用。”

回答完,他皺著眉看了一眼被毛東搶走的酒瓶,最終還是歎了一口氣妥協了。

“明白,我明白,嚴岫自己也明白。甚至聞斌,多多少少也是有感覺的吧。我忍不住插手,一是因為是朋友,二是因為我太明白了,所以更看不下去朋友也……毛東,我知道你也多少能體會,但是你再清楚也不會比我清楚。”張載焓看著對麵的人,臉上是那種毛東永遠忘不掉的哭笑不得的表情,“我就是因為太清楚那個過程了……”

說到最後,毛東覺得張載焓閉嘴是因為他說不下去了。

明白,清楚,能體會。這幾個詞出口的時候,說的人和聽的人心裏都很難受。

嚴岫有句話說得很對,人就是這尿性。

由不得你不自取滅亡。

毛東想過,如果沒有張載焓,自己這輩子可以過得如魚得水的多。可能到死,自己也能心如磐石的,光明磊落的,一輩子堅守著正確的原則,做正確的事情。

可以雲淡風輕的看著別人要死要活,幫助別人卻滴水不沾身。

但是從他看到嚴岫那種表情,並下意識得聯想到自己和張載焓的種種之後,他就知道自己擇不幹淨了。

他沒再說什麼,而是一把攬過張載焓的頭,狠狠吻了下去。

以他的性格,是絕對不會在公共場合這樣做的。——所以他吻的時候,閉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