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的是從昆明運來的他的第一批稿子,因為箱子進了水,有些黴得揭不開;我們趕緊請專門的人來揭,有的揭破了些,有些幸而不破,也斑斑點點的。幸而重要的稿子都還完整,就是那有點兒破損的,也還不致妨礙我們的編輯工作。
稿子陸續到齊。去年十一月清華大學梅貽琦校長聘請了雷海宗、潘光旦、吳晗、浦江清、許維、餘冠英六位先生,連我七人,組成“整理聞一多先生遺著委員會”,指定我作召集人。家屬主張編全集,我們接受了。我擬了一個目,在委員會開會的時候給大家看了。委員會的意思,這個全集交給家屬去印,委員會不必列名;委員會的工作先集中在整編那幾種未完成的巨著上。於是決定請許維先生負責《周易》和《詩經》,浦江清先生負責《莊子》和《楚辭》,陳夢家先生負責文字學和古史,餘冠英先生負責樂府和唐詩,而我負總責任。但是這幾種稿子整編完畢,大概得兩三年。我得趕著先將全集編出來。
全集擬目請吳晗先生交給天津《大公報》、上海《文彙報》發表。這裏收的著作並不全是完整的,但是大體上都可以算是完整的了。這裏有些文篇是我們手裏沒有的,我們盼望讀者抄給我們,或者告訴我們那裏去抄。至於沒有列入的文篇,我們或者忘了,或者不知道,也盼望讀者告知。結果得到的來信雖然不算多,可是加進的文篇不算少,這是我們很感謝的。一方麵我們托了同事何善周先生,也是聞先生的學生,他專管找人抄稿。我們大家都很忙,所以工作不能夠太快;我們隻能做到在聞先生被難的周年祭以前,將《全集》抄好交給家屬去印。抄寫也承各位抄寫人幫忙,因為我們錢少,報酬少。全集約一百萬字,抄寫費前後花了靠近一百五十萬元。
最初請清華大學津貼一些,後來請家屬支付一半,用遺稿稿費支付一半;這稿費也算是家屬的錢。
《全集》已經由家屬和開明書店訂了合同,由他們印。慚愧的是我這負責編輯的人,因為時期究竟迫促,不能處處細心照顧。抄寫的人很多,或用毛筆,或用鋼筆,有工楷,也有帶草的。格式各照原稿,也不一律。聞先生雖然用心抄他的稿子,但是他做夢也沒想到四十八歲就要編《全集》,格式不一律,也是當然。抄來的稿子,承清華大學中國文學係各位同人好幾次幫忙分別校正,這是很感謝的!
擬目分為八類,是我的私見,但是“神話與詩”和“詩與批評”兩個類目都是聞先生用過的演講題,“唐詩雜論”也是他原定的書名。文稿的排列按性質不按年代,也是我的私見。這些都是可以改動的。擬目裏有郭沫若先生序,是吳晗先生和郭先生約定的;還有年譜,同事季鎮淮先生編的,季先生也是聞先生的學生。
還想轉載《聯大八年》裏那篇《聞一多先生事略》。還有史靖先生的《聞一多的道路》一書,已經單行了。去年在成都李、聞追悼會裏也見到一篇小傳,敘到聞先生的童年,似乎是比別處詳細些。我猜是馬哲民先生寫的,馬先生跟聞先生小時是同學,那天也在場,可惜當時沒有機會和他談一下。全集付印的時候,還想加上聞先生照像,一些手稿和刻印,這樣可以讓讀者更親切的如見其人。
1947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