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表叔回去後,我有點渾渾噩噩,對時間也麻痹起來,三五天一晃而過。臨近周末我媽打電話說她叫了小表叔星期天去家裏吃飯,問我回不回去。
他現在應該根本不想見我,原本每天電話,現在根本不聯係,也許氣到懶得跟我假裝。隻是我媽那裏他或許礙於情麵不好拒絕。我知道自己現在一定沒辦法恬不知恥的笑著麵對他,於是推說工作忙碌。小表叔裝樣子本領高強,我又未曾多言,我媽自然不疑有他,囑咐我有空就回去。我在心裏苦笑,恐怕這“工作”是要忙一陣子了。
於是好長一段時間沒有見到他,除了我媽來電話,我居然無從得知他的近況,雙周時他偶爾還是會過去我媽家住,也常過去吃飯。聽起來好像常來常往,可是仔細想想如果不是我一味拽著他不放,我和他之間早就毫無瓜葛了。
白銀倒是出乎意料的記掛小表叔,常常會蹲在我給小表叔買的室內拖鞋上麵,眼巴巴的望向門口。以前有事把他寄放在我媽那裏也沒見他對我有多想念,難道是對小表叔格外意氣相投?
“白銀,你說現在是我們比較需要他,還是他比較需要我們?”吃過晚飯後我一個人窩在沙發裏看電視,覺得索然無味,索性跑去坐在白銀旁邊的地板上,跟他一起看門。
白銀默默看了我很久才蹭過來,腦袋靠在我的腿上。
答案一定是我們吧。我順著白銀的毛,苦笑著想。
總是用工作當借口沒回家,結果一語成讖,還真的讓我百年難得一見的遇到了加班。其實這樣也好,省得我在家裏會不自覺地等電話。
等到回家天都黑了,我一邊爬樓一邊想白銀是不是在玄關的地墊上等很久了。不知道是不是受我心情的影響,他最近越來越沒精神,現在晚了回去,他八成會不高興。
我一開門進去就討好的叫白銀,他卻沒出來接我。素來安靜的房間裏傳出聲音,我愣了兩秒才反應過來那是電話有條不紊的鈴音,急忙蹬掉鞋子衝進去。
白銀就蹲在擺電話的矮幾邊,可能是響了有一會他被吸引過來了。我顧不上多想就去抓話筒,然而還是慢了一步,剛拿起來那邊就掛線了。
這個台式電話是我搬進來就有的,既沒來電顯示更不用說錄音功能,我沒去取消隻是想著工作之外可以關掉手機,有台式電話讓我媽找到我就好。結果現在反而不能確定打來的人是誰。
但忍不住一廂情願的希望是我的小表叔。
我立刻按了回撥鍵。小表叔跟我說過他都是用學校的公用電話,如果他離開電話亭這會是誰接起來都不知道。但沒料到的是竟然占線了。不死心的掛了再撥就再也撥不通了。
可惡,應該早點回來的。
雖然完全不能確定是小表叔打來的電話,我還是很懊惱,抬腳踹到矮幾,把旁邊的白銀嚇了一大跳。
“喵。”他退開了好幾步,警惕地看著我。
“啊……對不起。”我伸手去摸白銀的腦袋,他先是縮了縮,然後才原諒我似的舔了舔我的手心。
自己心裏煩躁,害得白銀都不開心,不由得冒出自我厭惡的情緒。
不能任由自己再這麼逃避下去。事情該有一個解決的辦法。雖然我總是說著有一天他會離開我,但其實心底根本不去接受。我實在太自私,直到那天晚上還隻顧念自己的心情,想著舍不得離開他,卻沒有去想那孩子還能不能容許我的存在。
對他來說,“同情”或“憐憫”這樣的偽善,還不如不要。至於我,在那些亂起八糟的心思無法控製之前,趁現在和他拉開距離才是最好的。雖然我極不願以此自居,但從此就好好做一個不冷不熱的監護人吧。
結果還是如老媽所言,要把他當兒子或白銀一樣養,真是太好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