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到冥蝶呈上來的通寶靈籙的時候,我原本一顆吊著的心總算是可以放下了。放下魚餌也有些時日了,到今天,魚兒也總算是上鉤了。
露出一個略顯高深的笑容,吩咐一旁恭候的冥蝶把人引進來,我就開始準備要事先布置的東西。一個好的獵人,隻有做好萬全的準備,才能把獵物牢牢地困在自己的陷阱之中。
來人是李修辟和容止心上的姑娘,還有三山有名的蒼苔法師,三個人的隊伍,這點略微有些出乎我的意料。我以為按照李修辟那樣謹慎的性子,他應該會帶一支戰部過來,這樣才算有備無患,可即便他隻帶了一人,我也不能放鬆警惕,畢竟一位大宗師的戰力也不是可以小覷的。
李修辟進來的時候我又看見了青要,這是我第二次看見她。先前一次是在我流波山的莊子中,那次她雖是有著難以描摹的美貌,但尚還帶有一種未被玷染的氣息,仿佛一朵青蓮一般,出淤泥而不染,眼神澄澈得不染一絲雜質。但是今晚,我卻在她的雙眸中看見了叫做冰寒的東西,哪怕那雙微金的瞳孔中倒映著室內搖曳的燭火,我都能感受到那種決然的冰寒。容顏依舊是那樣的容顏,但風度氣質卻以截然不同,這個女子,愈發清寒了。
得出這樣的結論,我有些為容止擔心。世人不知閶闔,亦不知閶闔與鎮墟的關係,三紀以來,閶闔與鎮墟世代結盟,而我和容止,也是兄弟般的關係。眼前的這個女子,我知她是神族的公主,也能看出她那顆孤傲的心,因此我擔心當她知曉容止欺騙了她後,會離開容止。如果這樣,我知道容止決然沒有辦法接受這個結果。
可是就像有些事情是太蒼早就安排好的,有些“因”早已種下,那“果”就不可避免。
對付李修辟的決定也是很早就定下了的,早在李修辟顯露出他的崢嶸之前,隻因莫師藥那神鬼莫測的占卜之術,是他預測出了天機,告訴我們此子有攪亂裂墟的野心與能力,所以他後來的成功奪位都沒有出乎我們的意料。隻是沒想到,容止喜歡的人會和他牽扯到一起去。而莫師藥卻是知道青要需要尋找六重蓮花來解開封印,其中一朵,正是我閶闔的兩生蓮,於是就有了這樣的一個計策,讓李修辟隕落在閶闔的計劃。
可是大宗師到底是大宗師,我誘使他進入聖地,那裏麵出了兩生蓮之外,就是冥界那濃鬱的冥氣孕育出來的無窮無盡的冥獸,那些冥獸最喜歡生人的血肉,尤其是氣血旺盛的修道之人。可他竟然從聖地中闖了出來,還殺了無數我事先安排好的弟子,最終是和我們正麵對上。
容止讓我離開的時候我還有些遲疑,他雖說是暫時把體內的傷勢壓了下去,但七陰絕脈還在發作著,而對方卻是對“界”的領悟已經登堂入室的大宗師,再加上一隻吞天狐貂。我不知道青要的靈寵是怎麼和李修辟搞到一塊兒去的,但也能看出那隻靈寵的戰力同樣不下一位大宗師。兩位大宗師聯手,即便容止也堪堪步入了大宗師的境界,卻也決然不會是對方的對手的。
可是容止眼中那堅決地神色卻讓我沒有辦法堅持下去,關於他和青要的事情,我大致上知曉一些,於是就更加明白這是一場男人之間的決鬥。原本應該是一擊必殺的局麵不知為何演變成了一場決鬥,這場決鬥無關蒼生,隻是為了一個女人。
我不知道為了一個女人放棄我們好不容易領先的優勢是否值得,因為我不懂人間的****,也許在容止看來,為了那個女人是值得的吧。
於是我迅速退出了李修辟的“不動明王界”,決定按照容止的要求保護好青要。青要由於被我施展了“困神訣”的緣故,會陷入靈肉分離的狀態,一旦李修辟和容止動手的靈壓擴散開來,她必定會被波及到,容止所擔心的也正是這點。
隻是容止和我都沒有預料到,青要的身上會發生這樣的變故。
我衝進屋子的一刹那,似乎隱隱有感覺到一抹殘魂飄蕩在屋外,可我隻以為那是先前被李修辟殺掉的弟子,於是便沒怎麼注意。然而當我看到青要的時候,才驟然發現那一抹殘魂似乎是她,她身上應該是出了什麼變化,因為我能清楚得看見有五團盤子大小不同顏色的光團盤旋在她的身軀之上,深紅、青綠、墨黑、月白以及純金的色澤映得她明明蒼白的臉色有些詭異,詭異中卻透露莊嚴。
被這樣的景象嚇了一跳,我停下要往前走的步伐,站在離她幾步遠的地方。我很想告訴容止,但又怕他分心,反而是關緊了房門,防備著被外麵的人看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