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蘿含泣上前去將穆秦扶了起來,二人複又一同重新拜倒,實實在在地磕了頭,沈老爺滿麵含笑地看著二人,語聲中卻是帶了些許的辛酸。
“你們二人也實在是不易,現如今穆秦你既要入贅沈府,那就一定要將從前那些個別人所看不起的壞毛病給通通改了,一心一意地對待阿蘿,來年好給我生個大胖孫子才好啊。”沈老爺微微歎息著道。
青離看見他們得償所願,心下也跟著高興起來,一副安閑適意地模樣,“老爺子你得趕緊給他二人準備婚典啦,上次一拖便是到了今日,也算是曆經磨難。”
窗外的喜鵲此刻叫的更歡了,就似能聽懂人話一般,適時送上祝福,沈老爺的眼梢有了些細紋,這樣一笑起來便更加深了幾分,不過如此父慈子孝的模樣,倒叫人看了十分欣喜。
青離也不便繼續打擾他們,便喝了口溫熱的茉莉花茶,起身掌了掌手,輕笑道:“你們好好聊吧,我就先去別去逛逛,沈蘿,這回可是覓到了如意郎君,可要好生珍惜呐。”
穆秦攬著沈蘿的肩起了身,二人又鄭重朝青離掬了一禮,誠懇道:“多謝姑娘。”
是夜,天色並不是太好,依稀可見的月光有些朦朧,陰沉沉的,青離坐於屋內把玩著手中的落花晶玉,眉頭深深蹙起。
帝蜃見此狀,便緩緩行了過來,坐於青離的對麵,覷著她的神色緩緩開了口,“這赫城待得也夠久了,何時準備離開?”
青離悶悶不語,似是不願回答這個問題,帝蜃也不催她,就那麼靜靜坐著,眼眸望向窗外,青離微微側首看他,還是那副麵容,淨白無暇的麵龐沒有沾上一絲一毫歲月的痕跡。
她淒然,“我在猶豫,該不該把那日的事情告訴他們。”她的眼底閃過一絲雪亮的哀涼之色,心中一軟,又道:“他們明日要成親了,沈府四處都已經布置完畢,我心下不忍,可又怕洞房之時他二人會起隔閡。”
其實她心裏明白的很,洞房之時若是穆秦發現她不是處子之身,即便再愛她,也是不能夠容忍的吧,但,若是兩人知道了這件事情的經過,隻怕是終生的苦痛罷。
帝蜃的麵色沉靜無波,渾身上下透著一股冷漠的氣息,“這是沈府的家事,你已經幫了他們很多,大可不必再去管旁的事。”
青離眉頭深蹙,出聲反駁道:“你就這般無情,那什麼紫芙現在還不知道在哪,我心裏總是不安,生怕婚典當日她會跑出來作亂。”
帝蜃也不惱她言辭過激,隻無聲無息一笑:“你管的了一時,管得了一世麼?你不是聖人,這世間的苦難何其之多,你要都去管,以你之力,是斷不可能的。”
青離心中本就憋著事,可帝蜃又這樣來激她,此刻心裏更是不好受,她握著晶玉的手緊緊攥著,棱角的尖銳刺著掌心,有微微的痛楚。
她思慮良久,方鬆開了手,“你能不能幫我?”帝蜃卻是果斷地拒絕道:“不能。”他現在巴不得青離趕緊離開這是非之地,又談何幫她,即便是他有這個能力。
他說這麼多話,為的不過是希望她能長長記性,別什麼事都往自己身上攬。
青離的臉色十分不悅,眼眸中似是要噴火一般,似是忍了良久,帝蜃則懶怠地看她,他越是這幅表情,青離就越是窩火,最終起了身,作勢便要離去。
帝蜃一手斜斜搭在椅背上,一手迅速拉住了青離,他的掌心火熱,青離深眸微睞,低低道:“放手。”
帝蜃不以為然地道:“放手可以,你且答應我,這件事不準再管了。”
青離輕揚唇角,“沈蘿是我的好友,她待我用心,我自然是要幫的。”
帝蜃突地將手放開,青離有些驚詫地看向他,帝蜃沒有轉過身子來,而是以一個清冷的背影對她,沒有再說話。
青離冷冷瞥了他一眼,她從不奢望一個仙界之人能有顆凡心,隻是他對旁人的冷漠還是令自己的心一痛。
出了麗音閣,卻不知要往哪裏去,卻見沈蘿在棵榕樹下踟躕著,雙手絞在一塊兒,看樣子有些著急。
青離疾步行了過去,這樹枝繁葉茂,葉子青翠不已,偶有那麼一兩片葉子落下,稀稀疏疏的,倒也是番景致。
青離走近,語聲略帶擔憂,“沈蘿,你怎麼在這兒?”沈蘿一聽見青離的聲音,便急忙轉了身子,懇然握住她的手,焦急地道:“怎麼辦,青離你看我的眸子。”
青離一聽她這樣說,心便一沉,湊近仔細一看,竟是一棕一黑,紫芙又回到了她的身子裏,青離拍著她的手,沉聲道:“你別急。”